白凛收起所有的冰锥,猛地停下了往前的动作,无措地悬在空中,声音都在颤抖,“别杀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冰障碎了,他的手只需要轻轻一捏,妍妍就会……
林妍妍被凌霜一只手捏住,挂在半空中,脖子处坚硬的鳞片,捆得她生疼,她用力抓着那只白皙冰冷的手臂,想要挣脱,可她的力气太小了。
就算用尽了全力,也无法挣开那双冰冷的大手。
渐渐的,她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死亡和窒息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开来,她抬头,用充血的双眼,看向上方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直到这一刻,她才相信,原来这个男人,是真的想杀了自己。那丝见到他时的熟悉感,或许,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让开!不然我就杀了她!”凌霜似乎是生气了,厉声威胁白凛,暗紫色的瞳孔里全是杀意。
白凛攥紧了拳头,在看到林妍妍被憋得通红的小脸时,他终于,还是妥协了,咬着牙低低道,“好,我不过去,别杀她……”
“让所有兽人都撤退,放了紫名,我不会伤害她。”凌霜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被捏在手中的那张脸。
当看到她满脸的汗水和惊恐,正在拼命呼吸时,不知为什么,凌霜下意识松了手,继而掐住她的腰,将人粗鲁地禁锢在怀里。
白凛暗暗松了口气,听他的话,立马朝身后发出一串震耳欲聋的狮吼声。
两秒后,城外传来了无数急切的脚步声,即便胜利在望,兽人们还是停下了追击,纷纷撤回到了城里。
白迟用兽形狠狠一尾巴,将断尾的紫名甩出去几百米远,“哼!卑鄙的臭蛇!老子迟早亲手剁了你的蛇头!”
“把路让开。”凌霜抱着虚弱的林妍妍,甩动蛇尾,朝着城门的方向游去。
白凛掌心里,全是血,即便打不过他,但他真的很想上去跟这家伙拼命,可,他会杀了妍妍啊……
最后,他还是松开了被自己攥的血淋淋的双手,下令打开了城门,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眼前过去,却无能为力。
“妍妍……”
林妍妍侧着头,红着眼睛看向地上的白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
她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作为孕妇,她需要的氧气本就比平常多,刚才长时间的缺氧,林妍妍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唇形,让白凛,别再追来了。
随着凌霜走出城门,无数流浪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走远了。
“白凛,你……”
白迟想说些什么,但看他脖子上拼命咬牙暴起的青筋和满手的鲜血时,没再能劝出一个字。
看着远处那个人身蛇尾的雄性兽人,白迟知道,整个月光城,没人是他的对手。
他不敢去看白凛的脸,对于一个雄性,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伴侣和幼崽被别人抢走,自己却无能为力,更为痛苦的事了。
“白凛,你去吧,这城里……交给我。”
话落,白凛展翅飞上了天空,循着兽印指示的方向,小心翼翼追了上去。
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救她。
林妍妍哑着嗓子,脖子上被他生生掐出了一圈红痕,此刻说出来的话,难听至极,“你,你要带我去哪……”
黑暗里,男人没说话,只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游走,城外面的风雪异常刺骨,刮在林妍妍没有任何遮挡的脸上和手上,不过半个小时,她感觉自己的脸和手,已经没有知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温度,正在急速降低,终于,她被冻得受不了,失去了意识。
凌霜察觉到怀里的雌性彻底不动了,这才停了下来,化成人形,低头疑惑地看着她,“紫名,她……怎么了?”
紫名小心翼翼上前,想去摸一她的脖子,看她死了没,手还没碰到她,就被一束紫色的闪电击中。
“啊———!”
凌霜目光阴冷,吐出几个字,“别碰她,她是我的。”
顾不了断指的疼痛,紫名立马跪下去,“王……她是雌性,这么冷的天,没有兽皮和火焰,会被冻死。”
凌霜仿佛第一次知道这个常识,伸手摸了摸她冻僵的小脸,冷声吩咐紫名,“去,去找兽皮和火焰。”
紫名跪在地上,有些难为情,“王,现在的天气……很难找到兽皮……”
至于火焰,蛇兽怕火,从来不吃烤肉,他这辈子,都没生过火,但他不敢说。
说完这句,紫名将头默默低了下去,下半身的断尾,还在不断流着鲜血,但他绝不敢喊一句痛。
凌霜扫了眼他的断尾,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又转头看向身后。
黑夜里,只有风雪的声音,但凌霜还是听到了,一对翅膀扇动的声音,速度很快。
看来那只狮子,还不准备放弃。
他随手脱下自己身上泛着磷光的黑色长袍,将林妍妍裹了起来,扔下一句话,就抱着她,闪电般消失在了森林里。
“我先走了,你们拦住他。”
如果不是上次,被那神秘兽人重创后的伤还没好,今天那只白狮,必死无疑。
今天算他好运,但只要他敢追过来,就是他的死期。
等走远了,紫名抬头,深深看了眼凌霜消失的方向,眼里透着失落。
百年了,他日日搜集晶石,从不敢有一天懈怠,才终于将他唤醒。
本以为,他会带领蛇族一统整个兽世,这样,他们就再也不用生活在那冰冷荒芜的地下,可以住到城里,可以拥有雌性,可以得到他们从来未尝过的盐……
可现在,事情为什么变了这样。
今晚,明明是个绝好的攻城机会,只要王出手杀了白凛,这月光城、食物……盐,从今以后,就都是属于他们的!
可他却……
“紫名大巫,我们死了那么多兽人,难道……只是为了帮他抢到那个雌性吗?”
一个断手的年轻蛇兽,语气带着质疑和不满,他想不通,明明是去攻城的,可他们的王,竟然不惜赔上数万兽人的命,只为抢了一个雌性过来?
紫名深深叹了口气,那张带有旧疤的脸,在风雪里显得有些苍沧桑。
“闭嘴!他是兽王,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听他的……”
“可是……”
那兽人还没说完,紫名转头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发出最后的警告,“下次,要再敢说这样的话,你这脑袋,就别要了!”
身后的流浪兽们看到这一幕,也只能闭上自己的嘴,默默咽下心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