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她是9星魂兽,还会死吗?”
“这,就是原因。”
“你能杀异兽,我也能杀异兽,这世间,只有纯净的冰火之力,才能对异兽造成毁灭性的伤害,用普通的火烧,只能伤到皮毛,吓走它们而已,这一点,我想你很清楚。”
白凛点了点头,他说的,都是真的。
“在那之前,没有兽人知道,她是9星魂兽,她也不过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凤凰而已,在那片开满白花的山上,她过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异兽的规模越来越大,整个兽世都陷入了恐慌,尸横遍野……可三大主城,包括兽魂殿的强者,却筑起了高高的城墙,挡住了异兽,也挡住了无数无辜的兽人。”
“前面是高高的城墙,后面,是想要他们命的异兽大军,无数无辜的兽人夹在生死之间,他们只能跪在地上,祈求兽神的保护,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几番沟通无果,所有城主都拒绝了她,最后,为了整个兽人大陆,为了亿万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生命,她带着凤凰一族,和不老泉的异兽大军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我和白冥,背着父王,偷偷跑去帮她,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整整十天十夜,我们拼命地杀,没日没夜的杀,尽管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魂力,可她依旧在战斗……我们,便不能退缩。”
“那个时候,我和白冥才知道,那个娇娇弱弱,时刻喜欢在头上戴一个白色花环的小雌性,竟然是凤族千年才出生一只的九尾白凤,是神鸟,更是……一步登天的强者。”
“十天十夜,她不眠不休,终于,异兽被我们赶到了不老泉,我和白冥实在没有一丝力气爬起来,而她,孤身一人带着凤族的强者,独自杀了进去。”
“即便我们都知道,根源不除,则异兽不灭,可谁也没有勇气进去,异兽的源头到底是什么?那传说中的血色不老泉里到底有什么?没有兽人知道,也没有一个兽人,敢进去……”
“很久很久,等我终于醒来时,就见到,白冥正背着她从那片黑色荆棘里出来,她浑身是血,身上的兽纹……只剩一条了。”
“她淡淡说了一句,没事,谢谢你,呵,就这样,我永远错过了她。”
白凛听到这里,眼里溢满了泪花,原来,这就是她和白冥的相识相爱吗,可这样的母兽,连自己都不配,白冥,真的配吗?
空气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夕阳渐渐落下去,周围的黑色沼泽不断吐着气泡,仿佛是下面的无数英魂,在呐喊,在咆哮,在申诉……
他们明明救了所有兽人,最后的下场,是被埋在这片漆黑肮脏的沼泽里,再也不见天日。
凤凰一族,本是上古神族,他们本该沐浴在烈阳之下,肆意翱翔,而不该在这里,融进漆黑的泥里。
卓昆收起眼里的泪水,他好久没哭过了,这里的每一具尸骨,都带着她光辉如烈阳般的善意。
她爱众人,可众人……却不配被爱……
白凛眼眶早就红了,这样的母兽,让他感到羞愧,感到无地自容,无数个日夜,他恨她,为什么丢下自己,让自己像个孤儿一样长大,受尽众人的冷眼。
可,一个愿意爱苍生的人,又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你还没有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白凛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眼里压抑着已久的情绪。
“我只知道,白冥和她结侣后的第5年,她就,死在了白头山上的……那片白花里,我找白冥打了一架,我把他踩在脚下,一遍遍追问,可他只说……她是重伤未愈,最后……”
“后来,白冥当了城主,抹去了她所有的痕迹,杀了当年知情的所有兽人。”
卓昆看着他的脸,眼里透着期盼,“小子,我只知道这么多,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去找。”
话落,他便展翅飞了天空,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白凛跪在那一地白骨上,沉默了很久很久,自己的血脉里,流淌着一半凤凰一族的血脉,所以这些,也是自己的族人。
“安息吧,你们的冤屈,我会告诉世人,还给你们一个真相……”说完,他起身,飞向了一个地方。
他飞得很快,似是非去不可,又似是……太熟悉那条路线。
那里,就是白头山。
昔日百鸟朝凤的圣地,如今却是一片苍凉,满山遍野的杂草,覆盖了上山的路,白凛乘着满身清冷的月色,一步步往上走。
这个地方,他不熟悉,却也不陌生。
10年前,他来过这里,就在王族祭司大典的前一天,他踏上过这座荒凉的巍峨大山。
并在这里,看到了自己被断翅重伤,再逐出王族的真相 ,看到了白冥藏起来,不让世人知晓的秘密。
不知何时起,这条荒凉的小路上,青石板的缝隙里,竟然生出了些细细的白色小花。
白凛弯下腰,轻轻伸手,摘下一朵,放在掌心,那小小的一朵花,很白,很干净,还有着淡淡的香气,闻起来,是雪的味道……
他抬起头,天空突然飘起了雪,一朵一朵,落在他银色的发间,落在他有力的肩膀,落在他泛红的眼角。
“母兽,是你吗,是你……为我点缀好了这条,我来看你的路吗……”
“对不起……”
十年前,他以为白冥不喜欢他,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早亡的母兽,他带着满脸的愤怒,来这里质问她。
十年后,他带着无尽的忏悔和敬意,来求得她的原谅。
雪越下越大,落满了他早已成年的宽阔肩膀,一滴滴滚烫的泪,滑过他洁白的长睫,顺着眼角砸在地上,落进那些白色的小花里……
“白凛!”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隔着重重大雪,传进他的意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