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民众现在顿顿都得炒两小菜,喝酒也必须得是茅台,柜子里的那半瓶五粮液,只有来客人时,才会装一装。
今中午的菜不错,猪肘子,外加一只熏鸡,动筷之前,何民众先美滋滋地抿了口酒。
“这日子过得真舒坦。”
何民众吧唧嘴,得意洋洋地感慨一声。
“田主任那边还没消息?那家刁民该不会收了五十块钱后不认账吧。”
蒋玉凤担忧道。
“别多心了,坪头村到镇子上,走路去的话,怎么也得小半天,而且还压着刘二梅的工作,那支书要比咱们更着急。”
何民众满不在乎。可能日子过得太滋润了,认为刁民也折腾不动了,能有什么能耐?还不是吃亏认倒霉。
“啊呀,妈,你怕啥,一直念叨个没完,就算是那刁民来了省城,怕他个啥?”
何旺大叫,这后生刚刚十八岁出头,正是气焰最盛的时候。
“也是......”
蒋玉凤笑着点了点头。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蒋玉凤没多想,起身走去开门,以为是她大儿回来吃饭了。
饭桌前的父子两人,安逸地吃着肉菜,阳光铺满整个客厅,暖洋洋的一片。
“啊......他是个谁?你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蒋玉凤尖声吼叫,一把拽住何麦的胳膊,另一只手往外推裴寂昌。
听到这动静,父子两人连忙跑去门口,而何民众看到那张憨厚的脸时,顿时惊出一头冷汗。
裴寂昌怎么上门了!
“妈,你女婿第一次上门,就把人往外推,让邻里邻居看到不好吧。”
裴寂昌虽是笑着说,手上的动作很大,抬肘顶在蒋玉凤的脖子上,硬硬地走进屋里。
“啊咳......”
蒋玉凤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子干死你!”
何旺举起凳子,朝着裴寂昌冲了过去。
裴寂昌一把将蒋玉凤推到何旺身上,身子往前一跃,一拳砸在何旺的鼻梁上,霎时鲜血四溅。
“啊噢......”
后生顿时跪在地上哀嚎起来。
“你妈的,还敢打你姐夫,欠管教的狗东西!”
裴寂昌咬牙切齿。
“你给我出去,这是我家,不然我报警把你抓起来!”何民众大声叫吼,往前杵去身子。
“媳妇,既然你爸不欢迎我,咱两口子就先回学校,我在你宿舍落脚。”
裴寂昌没有丝毫犹豫,拉着何麦,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寂昌,啊呼......别走别走......都冷静一下,不要再闹事了......呼呼呼......”
何麦喘着粗气,连忙把门给关上,害怕把事闹大。
“爸,好好跟他谈条件,把离婚的事解决了,我......我我我......呜呜呜呜......我真的怕了,今天他来宿舍楼底堵我,宏伟都看见了......啊呜......”
何麦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在回家的路上,她不得不搂着裴寂昌,对其是极大的折磨。
“呵呵,以为老子来不了省城?”裴寂昌松了松领口,如一只饥肠辘辘的饿狼,瞪着何民众。
“寂昌,我们好好谈谈,当初从坪头村离开时,也没说不让你来,我还是那话,有什么条件你提就行。”
裴寂昌说起好话。
“真你妈会享受,三居房住着,还有暖气......”裴寂昌往客厅走去,溜达地看着,最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爸,你这是当了多大的官,茅台都喝上了,该不是顿顿大鱼大肉吧。”
裴寂昌倒着喝了杯酒,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吃菜,正是饿了。
“你妈的......”
何旺从地上爬起来,蒋玉凤紧紧搀扶着她儿。
“小比崽子,嘴这么贱!”
裴寂昌瞬间暴怒,冲过去一把掐住何旺的脖子,这小后生哪能招架得住,就如鸡仔一样,任由被拎着。
“寂昌,咱们有话好好说!”
何民众一把抓住裴寂昌粗壮的胳膊。
“放开我儿。”蒋玉凤尖声高喊。
“没大没小的玩意,这个小逼崽子再敢冲老子叫一句,肯定打烂他的嘴,这事也不用谈了,老子和你家对命!”
裴寂昌冲着何旺咆哮完后,才松开手,转身继续坐下吃饭。
何旺缩着身子,整张脸憋得通红,这下老实了,不敢再叫,甚至都不敢去看裴寂昌。
“寂昌......”
何民众走了过去,陪着笑脸,坐在裴寂昌一侧,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来,我先陪你喝一杯。”
何民众想要碰杯,可裴寂昌只顾着吃,他只有仰头自己灌入口中。
“离婚的事怎么谈?”
何民众又问。
“先把何麦在我家吃的这两年粮食钱还了。”说着,裴寂昌变得无比愤恨,扭头冲何麦叫吼:“跟老子睡的时候,让老子做防护,怕怀孕影响你考大学,现在想给那小白脸生娃了吧。”
“没有没有,那只是普通朋友。”何麦连忙摆手解释,她现在只想平息裴寂昌的怒火,哪怕多吃些亏,也要赶紧办了离婚。
“两年粮要多少钱?五十行吗?”
何民众笑道。这人还以为是村支书没把钱交到老裴家手里,才跑来闹事的,这家人就是开的这个口。
“五十?”
裴寂昌一脸讥讽地瞪着何明众,“咱也是讲道理的人,我给你算一笔账,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差......差不多......也就三十来块钱。”何民众尽量往少说。
“行,就按三十来算,我家四口人伺候何麦,端饭倒水的,这活不比上班累,一个人一月按三十算,一年就是三百六块,那么四个人,两年的工钱,就得两千八百八十块。”
裴寂昌郑重道。
“这么多......”何民众吓得站了起来,使劲咽下一口唾沫,给他十多年的补偿,那也才两千多块,安排一个工作,只能拿千出头!
“我哪有这么多钱给你啊!”何民众低吼道。
“我好歹叫你爸,咱算个整钱,你给我三千就行,你千万别在我面前哭穷,先不说给你的赔偿,县里安排教师的名额,你也能赚不少吧?”
裴寂昌狐疑地打量何民众,露出一抹坏笑。
何民众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变脸了,这些事,裴寂昌是怎么知道的?该不是张嘴胡猜?
蒋玉凤那妇人也是,心惊胆战起来。
这女婿上门,怎么都愁眉苦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