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美华这句话,江然往外拿东西的手瞬间停顿了下。
心中不禁感觉有一点好笑,他倒没想到对方双标的这么明显,这种话按理说不应该从她这位“唯钱论”的嘴里说出来。
不过细想一下,若对方本就是这般见人下菜碟的性子,那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他还记得清明的时候,对方还宣扬着 “这车嘛,有条件没条件都还是要买好一点的,一是质量有保证,二是做生意门面功夫要弄好。”
可到了此刻,却又改口称 “车只是一个代步工具了,买个差不多的就得了。”
江然在心底暗自摇了摇头,面上却依旧礼貌地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说道:“嗯,我觉得伯母你说的有道理,原本我都打算买好一点的车的,考虑到只是代步就只是随便买了一辆车。”
说完,便继续和父母一起将尾箱的东西一一取出。
此次旅游购置的零零碎碎的物品着实不少,其中大半皆是各类特色美食,皆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特产。
这些东西,绝大多数是江然的父母精心挑选的,老人家向来节俭惯了,一路上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些东西价格太贵,自家动手制作的话能省下不少钱。
老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以本地的物价和别的地方的物价相对比,更不用说旅游景点周边的物价本身就比其他地方高。
“是啊,二嫂,小然之前说打算买一辆法拉利跑车的,年轻人嘛,就爱摆弄着这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一直都觉得这东西在我们这实用性不大,就算买了也没什么地方能发挥它的性能,太浪费了,还好最后没买。” 旁边的江建文笑着插话道。
说话间,他的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快意,仿佛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某种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人总是如此,喜欢比较,不管在同龄人亦或者兄弟姐妹之间,难免会暗自进行一番比较,江建文自然也不能免俗。
只是在大多数时候,他都将这份心思深深地隐匿于心底罢了,而不像他二哥二嫂这样,恨不得拿出一堆现金出来和别人比个高下。
“嗯,那倒是,跑车这东西是不怎么实用,保养又麻烦,要是磕了碰了,在我们这种小城市都没地方修的。” 杨美华胖脸上的笑容微微波动了下。
随即眼珠一转,准备转移话题:“对了,江然,正月初八是你姐结婚的日子,到时候借你这辆车来给你姐送亲,放心,到时候给你封个红包,不会白让你帮忙的。”
那语气,丝毫没有求人的意味,反倒像是在下达一道不容置疑的通知。
这个念头是她刚刚看到车之后才突然冒出来的,江然的这辆奔驰看上去颇为气派,又是崭新的。
再加上自家新买不久的宝马,送亲的时候若能一起开出去,必定能让男方那边高看一些,极大地满足她的虚荣心。
“抱歉啊,二伯母,初六我要去上海公司那里,应该是没空开车去送亲了。” 江然说这句话时,神情坦然。
倒并非是特意推脱,毕竟初六前往上海之事早在之前就已确定下来,当然,就算没这件事,他也不太想去。
公司初八正式上班,届时他作为负责人,还是需要现身,为员工们派发开工红包,鼓舞一下士气。
听到江然的话,杨美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成一个 “川” 字,不悦地说道:“你不能推迟几天再去上海吗?这可是你姐的终身大事。”
在她的观念里,自己女儿的婚礼乃是重中之重,身为家族里的一员,理应无条件地给予支持,江然的拒绝在她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抱歉,去上海的时间都是之前确定的,推迟不了。” 江然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有丝毫动摇。
江然的家族观念本就不强,家中除了少数几位亲人,他对其他亲戚并没有太多深厚的情感。
就像这位堂姐,除了逢年过节的例行见面,平日里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私下的往来。
所以在他心中,堂姐的婚礼重要程度,但还远远未达到能够让他改变既定计划的程度。
他印象里,他这位堂姐好像办过三次婚礼,说实在话,换做一般人,估计都不好意思这么办,真就越办越好呗。
“真的没有办法么?这可是你姐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日子,作为一家人,我们理应在背后好好支持她,你也不希望你姐在这件事上留有遗憾吧?” 杨美华仍不死心,试图打出感情牌,期望能以此改变江然的决定。
“没办法,公司那边有些事要我去处理。” 江然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可不会轻易妥协,他心里清楚得很,以杨美华的家境,想要找到一辆差不多的送亲车并非难事。
她之所以如此执着于自己的车,无非是为了所谓的面子,另外一方面,自己家族的人也更好指挥,想要在婚礼上风光无限罢了。
“你…… 行吧,那我再去找其他人问问吧。” 杨美华此时已是怒火中烧,却又碍于周围众人在场,不得不强忍着将这股怒气憋回腹中,带着气转身匆匆离去。
“小然,你真确定了初六去上海么?” 江建文和江然提着东西往院子里走,看着杨美华远去的背影,江建文微微压低声音问道。
“是啊,之前就确定了的事,公司初八开工。”
“哎,那行吧,你二伯那边应该也不缺你这辆车。” 江建文轻轻叹了口气,相较之下,他的家族观念还是较为浓厚的,毕竟这是他的亲侄女。
但是对于如今已成年意识独立且经济独立的江然,他也深知这件事无法强求,只能以父亲的身份与他进行沟通,却无法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他。
好在江然对妹妹和爷爷的态度一直都让江建文倍感欣慰。
回到院子,只见院子里摆放着两张圆桌,江然的堂兄江连斌正和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兴致勃勃地打着斗地主,偶尔从桌子上飘出几道脏话。
而旁边有几个小孩在阳光洒满的院子里嬉笑玩耍,手中拿着零食糖果,追逐着一个皮球,稚嫩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江然放眼望去,发现是他大伯家的两个堂姐回来了,与她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各自的丈夫和几个可爱的小孩。
看来这个春节,家中大概率是要比较热闹了。而从厨房传来的阵阵声响,也能大致猜到,家中的女眷们此刻想必正为今日的午餐忙得不可开交。
“江然回来了啊。” 一声清脆的呼喊传来,说话的是他的大堂姐江美娜,只见她身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头发微微卷曲,柔顺地披散在肩上,整个人显得格外温婉乐观。
江然的几位堂姐模样都还算清秀端庄,以江然的审美眼光来看,都能达到及格线以上。
“是啊,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江然的这位大堂姐,远嫁福建,江然仍清晰地记得,当初她因执意远嫁,还曾被大伯狠狠地教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