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慌乱地涌入,将昏迷的贺君泽抬到床上。
大夫很快赶到,一番诊治后,说是失血过多加上旧伤复发,并无性命之忧。
许婉清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
她遣退众人,独自守在床边,看着贺君泽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贺家疫病之事虽已平息,但城中依然流言四起。
曾经门庭若市的贺家商铺,如今门可罗雀。
贺家在城中的生意,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合作多年的商家纷纷借故推脱,甚至有些直接撕毁合约,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许婉清知道,这不仅仅是疫病带来的余波,更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趁机打压贺家。
她紧握着贺君泽的手,眼神坚定:贺家几代人辛苦经营的基业,绝不能毁在她手里!
她开始着手处理贺家事务。
白天,她亲自走访各家商铺,耐心解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稳住了一些老客户;晚上,她挑灯夜读,仔细研究账簿,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几日下来,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眼神却更加明亮,透着一种不服输的韧劲。
这天,许婉清正在书房核对账目,管家匆匆来报:“少夫人,钱庄的掌柜来了,说是要提前收回借款。” 许婉清眉头一皱,钱庄的借款期限明明还没到,怎么会突然要提前收回?
她隐隐感觉到,这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请他进来。”许婉清沉声说道。
管家领着一位身材矮胖,满脸堆笑的男子走了进来。
“少夫人,别来无恙啊!”钱庄掌柜拱手行礼,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
“掌柜的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贵干?”许婉清不动声色地问道。
钱庄掌柜搓了搓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这样的,少夫人,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不太平,我们钱庄也……”他顿了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也有些周转不开。所以,想请少夫人提前归还之前的借款。”
许婉清冷笑一声,“掌柜的,这借款期限还没到,为何要提前收回?莫非是看我们贺家如今……”
“少夫人误会了,误会了!”钱庄掌柜连忙摆手,“只是最近生意不太好做,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许婉清看着钱庄掌柜那副虚伪的嘴脸,心中已有了计较。
“既然如此……”她缓缓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就请掌柜的稍等片刻,我去取银票。”
钱庄掌柜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那就有劳少夫人了。”
许婉清转身走向内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拿出一封信,递给贴身丫鬟:“将这封信,送到……”
许婉清从内室款款走出,手中却空空如也。
钱庄掌柜见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少夫人,这……”
“掌柜的莫急,”许婉清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这就让人去取。”她拍了拍手,丫鬟鱼贯而入,却并非捧着银票,而是端上了精致的茶点,摆满了整个房间。
钱庄掌柜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操作?
“掌柜的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品尝一下我们贺家的特色茶点。”许婉清做了个“请”的手势,神色自若。
钱庄掌柜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好拒绝,只得尴尬地坐下。
他哪里有心思吃茶点,眼珠子不停地瞟向内室,心中暗自嘀咕:这贺家少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婉清一边优雅地品茶,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听说最近城中不少商贾都遇到了资金周转的难题,真是令人担忧啊。”
钱庄掌柜一听,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这贺家少夫人知道了什么?
他干笑了两声:“是啊,世道艰难,大家都不容易。”
“可不是嘛,”许婉清叹了口气,“我听说,就连一向财大气粗的钱家,最近也开始四处催债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钱庄掌柜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贺家少夫人,分明是在敲打他!
钱家正是他背后的金主,也是这次逼迫贺家提前还款的幕后黑手。
许婉清见他脸色不对,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我今日邀请了城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商贾和士绅到府上做客,想跟大家一起探讨一下如何应对当前的经济困境。掌柜的既然来了,不如也留下一起参与吧?”
钱庄掌柜此刻如坐针毡,他哪敢留下?
万一被那些商贾知道他背后搞鬼,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连忙起身告辞:“少夫人,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就先告辞了。”
“掌柜的慢走。”许婉清笑盈盈地送他到门口,语气意味深长,“今日之事,还望掌柜的回去好好想想。”
钱庄掌柜落荒而逃。
许婉清转身,对管家吩咐道:“去,把东西准备好,贵客们马上就到了。”她目光如炬,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容:好戏,才刚刚开始。
这时,一位衣着华贵的士绅迈步走入贺府,拱手道:“贺夫人,幸会幸会。” 许婉清迎上前去,笑容可掬:“王老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王老爷身后跟着几位城中有名的商贾和士绅,个个面色凝重。
许婉清将众人迎入正厅,奉上香茗,气氛却有些微妙。
钱庄掌柜前脚刚走,这些人后脚就来了,傻子也知道其中必有联系。
许婉清也不点破,笑盈盈地寒暄几句,便将话题引到了最近城中商贾资金周转困难的问题上。
“诸位都是城中翘楚,想必对最近的经济形势也颇有感触吧?”许婉清轻描淡写地开了个头。
众人纷纷附和,诉说着各自的难处。
有人抱怨钱庄逼债,有人叹息生意萧条,一时间愁云惨淡。
许婉清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其实,贺家最近也遇到了一些困难。”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前些日子,府上不幸爆发疫病,虽然已经控制住了,但对贺家的声誉和生意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自揣测:这贺家少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婉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账簿,放在桌上,“这是贺家在疫病期间救助城中百姓的详细记录,诸位不妨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
一位须发皆白的士绅率先拿起账簿翻看起来,越看越是震惊,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账簿上清楚地记载着贺家捐赠的物资、救助的人数,以及每一笔款项的去向,字字句句都透着贺家的仁义之心。
“这……”王老爷看完账簿,不禁感叹道,“贺家真是宅心仁厚啊!”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赏,对贺家之前的误解也烟消云散。
他们这才明白,贺家并非如传言中那般冷血无情,而是真正心系百姓的仁义之家。
许婉清见时机成熟,便趁热打铁:“诸位,贺家愿意与大家共同进退,共渡难关。只要我们携手合作,就一定能够战胜眼前的困境。”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愿意重新与贺家开展生意往来。
之前那些背信弃义的商家,此刻也羞愧难当,纷纷表示愿意弥补之前的损失。
贺君泽一直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满是爱意和钦佩。
他知道,他的妻子不仅温柔贤惠,更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女人。
客人散去后,贺君泽走到许婉清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清儿,你真是太棒了!”
许婉清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嘴角微微上扬:“这只是开始……” 她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夜色深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去,查查钱家最近在做什么。”
贺家如同久旱逢甘霖,生意逐渐回暖,门庭若市不再是奢望。
街上关于贺家的流言蜚语也渐渐被新的八卦取代,毕竟北宋人民的吃瓜热情,那可是相当持久且旺盛的。
许婉清长舒一口气,感觉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她深知,贺家这艘大船虽然躲过了暗礁,但远航之路依旧充满挑战。
贺君泽看着妻子日渐红润的脸色,心里也乐开了花。
他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如今贺家事务走上正轨,他便又开始琢磨起诗酒风流。
这不,听说城外新开了一家酒楼,风景别致,佳酿众多,他便拉着许婉清一同前往。
两人坐在雅间,推窗便能看到碧波荡漾的湖面,微风拂柳,景色宜人。
贺君泽心情大好,频频举杯,赞叹道:“清儿,还是你厉害!这才几日,就让贺家起死回生,简直是妙手回春啊!”
许婉清浅笑,举杯与他相碰:“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两人正你侬我侬,互诉衷肠之际,一个小厮突然出现在门口,神色慌张:“少夫人,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说是给您的。”
贺君泽有些不悦,这好好的二人世界,怎么就被人打扰了?
他正要发作,却见许婉清接过信,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她快速浏览了一遍信的内容,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
信上没有署名,只有寥寥数语,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许婉清心中炸响。
“怎么了?清儿?”贺君泽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许婉清深吸一口气,将信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贺君泽接过信,只看了一眼,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