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傅寒时,是放学后的校园操场。
那天放学后,温暖被同班几个女生堵在教学楼3楼,少有人去的角落处的厕所。
温暖被女生们揪着头发,拉扯着校服,狠狠甩进厕所的一个小隔间,温暖用力拉用力撞,死活打不开小隔间的门。
接着,咣当一声,一桶冷水从小隔间门顶的透气孔浇下,瞬间,温暖全身上下透湿。
“乡下来的土包子,就这点姿色还敢去勾搭秦昊。”
“就是,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就这穷酸的挫样,还老爱在男生面前晃来晃去,勾三搭四。”
“她呀,这从乡下来的土包子看她说话我就想笑!一股子土味儿,你看看她来去就穿那一件校服,旧的起毛了都没钱换件新的,还有她那鞋,哎呀……胶都翘起来了还穿,我看到了都替她臊的慌!”
以后看你还敢不敢记住安静做你的土包子别老想着巴结引男生,记住了没!”
温暖坐在马桶盖上,校服和裙子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厕所的风一吹,感到刺骨的冷,她扯了扯苍白的唇,看着自己被关在这里的理由,觉得很可笑。
17岁的温暖,有着一张白净的鹅蛋脸,微圆的桃花眼,气质安静,总是沉默,她总是穿着很旧发白的衣服鞋子,家中贫困,可却总有一股让人想要接近她的渴望,有不少男生被她吸引,明里暗里对她有着好感。
只因同班的秦昊,今天多和温暖说了几句话,她就被班里几个女生放学后堵住,生拉硬扯到厕所,说是要教训她,教她做人。
温暖隐约能感觉到,秦昊貌似对自己有点好感,最近这段时间,秦昊总是在课间找温暖问问题。
温暖成绩不错,性子温软好脾气的她,还学不会拒绝别人,同学有问题她也耐心讲解,却不想,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在温暖看来,光是活着,活下去就够辛苦了,她没有心思想着生活和学习之外的事。
小隔间的门被从外面反锁,门外又被一大堆杂物顶着,出也出不去。
几个女生在冷嘲热讽一番后,就出了厕所,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温暖坐在马桶盖上缓了缓,清亮的眼睛闪过一抹倔强,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不是吗,这近十年,从农村来到城市,从小学初中到高中,这种程度的嘲讽欺负,还不算什么。
没人救我,我就自救。
温暖眼睛望向小隔间门上的长方形通气口,40厘米的宽度,从这儿爬上去往下跳,就能出去。
温暖踩上马桶,踮着脚双手扒着小隔间门板,试探了下高度,咬着唇扒住门框往上跳,双手用尽力气一撑,慢慢爬上了2米1高的通风口。
接着转过身,从2米1高的门上往下一跳,扑通落地,长长喘了一口气,脚踝却在落地冲击下一扭,脚崴了。
但好歹人总算是出来了,温暖忍着痛,穿着被淋湿的薄薄的衣服,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
太晚回家,爷爷奶奶会担心的。
厕所,走廊,操场,温暖忍着脚踝传来的阵阵疼痛,尽量快走,可走着走着,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在眼眶打转。
在走到操场花坛边时,一件校服劈头盖脸的,往温暖头上一罩。
这是一件,宽大的男生校服。
温暖扯下,愣愣的看着衣服。
“穿上。”
冷淡的声音,在前侧方响起。
温暖抬头看向声音来源,是一个很高的男生,他眉眼漆黑,五官凌厉,抱着颗篮球,桀骜淡漠的说着。
那是傅寒时。
温暖在那次初遇被救下时,记下了这个名字,知道他也是一中的。后来在学校不总是自觉默默关注这名字,知道他是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学霸,性格冷漠桀骜,是让老师又爱又恨的刺头。
温暖抬头看着他,表情还是愣愣的,晶莹清透的大眼一眨,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给她衣服。
傅寒时似乎有点不耐烦,看着她皱了皱眉,又说了句:“穿上,透的。”
说完不再看她,转身走向篮球架下,拿起瓶水往头上一浇,甩了甩漆黑短发,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开。
温暖顺着他的话往身上一看,瞬间脸颊红透,耳朵根都泛起粉色。
夏季白色的校服单薄,给冷水一浇,里面的内衣形状都透了出来。
她羞红着脸,赶紧把宽大的校服裹在身上,一瞬间,干燥温暖,清淡好闻的气味充斥鼻腔。
这是那个冷漠矜傲不耐烦,却会伸手拉人一把的,傅寒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