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
整个厅堂便只剩下周珩自己。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厅堂中央，缓缓勾起抹讽刺疯狂的微笑，“出来吧。”
很快。
一个瘦弱的身影从角落不起眼的屏风后面缓步而出，不起眼的随从打扮，面孔也被刻意抹黑，可眼睛却亮得惊人，“没想到他们便真的不问了。”
周珩冷嗤，“这些人……”
这些人如何他没说，而是看着眼前的人，似笑非笑，“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号，胆子倒是不小，敢主动跟我联系，不怕我把你吃了？”
说着意有所指地上下扫了来人几眼，“脸抹黑这招儿对付我可没用，你应该知道我爹身边的老狗腿子我都下得去嘴，你最起码胜在年轻啊。”
来人却不在乎的挑了个椅子坐下，“你应该还不知道，我那爷爷自从知道太子撺掇陛下叫我们回来之后，便着手调查了东宫所有的人际关系。”
他说着故意停下来，好整以暇地看向周珩，眼睛微微发亮，盈满看好戏的意味，“你猜，周家和东宫的恩怨，那老头子知道多少？”
周珩闻言便笑了，“东宫像个筛子似的。”
看似没说，但却已经给出了回答。
来人却翘着二郎腿摇摇手指，“非也。”
似想到什么，来人笑得愈发意味深长，“我那号称可以推皇帝上去也能推孙子上去的爷爷，只查出来你要轻薄太子，剩下的可一概没有。”
“你猜，是不是太子故意露出来的？”
周恒一愣，下意识蹙起眉头。
紧接着眼中的疯狂兴奋的光芒却愈演愈盛。
他直勾勾地盯着来人，“咱们一定要成功！”
那人便吊儿郎当的点头，“自然。”
“咱们这可是为大雍的盛世做贡献！”
与此同时。
厅堂不远处的一座独立的院落里，刚刚出走的二房三房召集妻子儿女共同商议着如何从周府这艘快要完蛋的沉船上下来。
二房周正捋捋自己的山羊胡子，“为今之计还是得想办法从那小畜生嘴里知道他到底打算如何做，届时我们可以拿着这个去跟各方谈。”
此话一出，屋里的人纷纷点头。
只有三房的妇人，张氏面无表情地坐着。
二房妇人邓氏立刻冷嗤，“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端着呢，难不成上了断头台你也端着？”
张氏眼皮都没抬一下。
旁边的三房的周启不满的扫了眼明显在挑事儿的邓氏，话确实对周正说的，“说正事呢。”
周正满不在乎，“正是因为说正事，咱们更得统一，别到时弟妹那出了岔子，咱们都得完。”
周启一噎，圆润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索性挺着肚子站到张氏前面，挡住二房夫妻针锋相对的目光，“内子不爱说话，从前哪次不是这样，你们见她捣乱过？”
邓氏跟周正隐晦对视一眼，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儿，“今时不同往日，咱们现在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若出了岔子，赔上的可不止我们二房一家子，你们三房也得完。”
“要我说，你们三房得表态！”
邓氏说着偏头绕过周启的身子看向张氏，“三弟妹，别怪嫂子，实在是你往日表现不值当信任，不过只要你们这次拿出诚意，我们二房定然相信。”
张氏终于有了点表情。
掀开眼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出口的话却是冷冰冰的一句，“想都别想。”
“你……！”
“三弟！你也不管管你媳妇！”
见自家媳妇败下阵来周正没好气地瞪周启，“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否定，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张氏面无表情地扒拉开挡在面前的周启，“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们说不出什么好话。”
“你……”
“如果二伯认为要说好事，弟妹愿意将好机会让给你们，如果不是，二伯也没开口的必要。”
她不是故意冷着脸。
实在是跟二房打交道这么多年，太知道他们什么性子，完全就是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出事了恨不得多推几个去前面挡着。
周启捏着她的手，轻轻地揉了揉。
张氏回头就见这人给自己一个“别气”的眼神。
真的是……
若说这周家还有什么事让人觉得还成的，大概只有周家不允许纳妾的家规了吧，如果不是这样她当初也不会毅然决然的下嫁。
是的，张氏是下嫁。
她娘家是京城张国公府。
那才是真正钟鸣鼎食的世家大族，稳居京城世家的前三，虽然没有人任职六部尚书，但却在各部都有副手任职。
既不出挑，却拥有绝对的实权。
所以张氏爱怎么冷脸就怎么冷脸。
她有这个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