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喝了点酒，加上忙活了一天，沈清棠实在是累了。开车后没多久，她靠在抱枕上昏昏欲睡。
杨康停车等候红绿灯的时候，不经意看了眼后视镜，然后露出姨母笑。
“陆总，是直接回家吗？”
陆嘉珩小心把沈清棠的脑袋放在大腿上，替她盖好衣服：“嗯，回家。”
在港城生活了十几年，陆嘉珩置了不少物业。他最喜欢的，还是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
不仅因为在市中心位置优越、生活便捷，还是他毕业回来后用挣的第一桶金购入的。
站在客厅的落地窗户前，可以俯瞰港湾的夜景。
凌晨时分，这个城市依然灯火璀璨。从四十八层的高空往下看，脚下的一切是那么的渺小。
陆嘉珩换了一身悠闲居家服，端着红酒杯来到落地窗前，一边品酒一边欣赏夜景。
“唔……”沈清棠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醒过来，映入眼帘落地窗前颀长的身影。
她愣了足有半分钟，才惊醒过来，毛毯从身上滑落。
不对，这里是……
“这是我在市中心的公寓。”陆嘉珩转过身，三两步走到沙发旁，放下酒杯捡起毛毯重新帮沈清棠盖上。
公寓开了暖气，温度适中。
“你怎么把我送到这里来？我的手机呢……我没回家，阿哲和乐乐会担心的。”沈清棠四处找手机。
陆嘉珩贴心从沙发缝隙摸出手机递过去：“放心，我已经让杨康通知盛哲的助理，你今晚会留在我这里。”
“你怎么能自作主张把我拐过来？”沈清棠本来就有起床气，睡醒发现被陆嘉珩带回家，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陆嘉珩理直气壮说：“这套公寓是婚内财产，回自己家怎么能算拐呢？”
“你真会狡辩？”沈清棠瞪眼。
“谢谢。”
“我没夸你！”
骂了几句，沈清棠的嗓子有点不舒服，想要起身去倒杯水。低头一看，她才发现原来的礼服已经换下。
身上穿了一套男装睡衣，又长又宽松，一看就知道是陆嘉珩的。
“你找佣人给我换的，对吗？”沈清棠一脸酱色。
陆嘉珩“嗯”了一声：“对，佣人换的。”
还好……不然一对即将离婚的夫妻坦诚相对，还挺尴尬的。
“饿了吗？你的佣人现在去弄吃的，想吃粥还是粉？三明治也行，冰箱里没什么食材，先将就一下……明天我让杨康去采购点，再给你做别的。”陆嘉珩说完起身往开放式厨房走去。
这套公寓，客厅连着厨房。
陆嘉珩穿上围裙，熟门熟路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准备做宵夜。粥是到家的时候用电饭煲熬的，往里面放点肉类就能吃了。
沈清棠的脑子有点绕：“你刚才说帮我换衣服的佣人，是你？”
“对呀，千亿总裁给你当佣人，感动吧？”陆嘉珩把牛肉洗干净，厨房纸吸水，然后放在砧板上切成丝。
家里没有什么食材，他打算简单做个窝蛋牛肉粥。
“陆嘉珩！你……你……”沈清棠被气得语无伦次。
陆嘉珩早料到沈清棠会是这种反应，反正脸皮厚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浅笑说：“老夫老妻，你害羞什么？要是觉得亏了，待会儿吃过夜宵，我让你看回去。”
顿了顿，他又说：“腹肌，胸肌都还在。”
“……”
这痞气似的口吻，还是沈清棠认识的那个陆嘉珩吗？
“我要回去。”沈清棠低头找了一圈，发现了一双粉色兔子耳朵的拖鞋，心莫名揪了一下。
陆嘉珩突然抬头看过来，主动解释：“拖鞋是杨康在楼下便利店买的，没有你的码数，将就穿吧，明天再给你买双新的。”
这种心思被人看穿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尴尬。
“我的衣服和鞋子呢？”沈清棠轻咳了一声，穿好拖鞋，走进厨房。
没一会儿的功夫，陆嘉珩已经把食材切好备用。砂锅里的白粥烧开咕咚响，他把牛肉腌制好以后放里面煮，看火候差然后熄火，打了俩鸡蛋。
沈清棠不爱吃香菜，他没放。
“脏了，我送去干洗，没这么快送回来。”陆嘉珩用洗碗布夹着砂锅送到岛台，从消毒柜取出碗筷勺子，分别舀了两碗：“粥很烫，先晾一会再吃。”
这大半夜，哪里来的干洗服务？撒谎，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吧。
“我不饿……”沈清棠的话刚说完，肚子响起了空城计。
陆嘉珩闷笑了一声，捞起泡在大碗里的米粉沥干水，然后打开燃气灶。
旁边放着切好的鸡蛋丝、火腿丝和包菜丝，应该要做三丝炒米粉。
“炒粉最重要是锅气，家里的燃气灶和锅不行，味道可能比不上大排档的。”陆嘉珩睡衣的袖子高高挽起，背对着岛台，收拾熟练往锅里淋了一圈食用油。
等锅烧开以后，他先把三丝炒一遍。
往锅里少许盐、白糖提鲜、酱油，不断翻炒到六成熟后起锅备用。
接着又往锅里放油。
陆嘉珩想着沈清棠不喜欢太油腻的食物，不敢放太多，往锅里均匀撒了一点盐防止粘锅。猛火用力翻炒，少量盐、酱油调味，最后把备用的三丝混合继续翻炒至断生，然后出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是干过这行的。
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味，简单的窝蛋牛肉粥和三丝炒米粉，让沈清棠莫名悸动。
也许，让她惊讶的不是食物，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变化。
穿上西装后，是雷厉风行、做事狠辣的科技公司老板。换上围裙，又给人一种居家好男人的感觉。
从前那种自以为是、强势的处事作风收敛了不少，变得温柔多了。
“粥快凉了，吃吧。”陆嘉珩把碗推到沈清棠的面前。
好吧，沈清棠承认半夜睡醒是真的饿了。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牛肉嫩滑爽口，配合淡淡的鸡蛋香，味道还不错。
“味道怎样？”
“还行。”
“我就当你夸我了。”陆嘉珩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端起碗，也不用勺子，直接开吃。
大口大口喝粥的样子，简直不要太豪迈。
“我还是第一次吃你做的饭。”沈清棠往碗里夹了点米粉，随口说道。
以前一直都是她单方面讨好陆嘉珩，给他做饭、炖汤，还会按照季节做不同的点心。
那时候沈清棠一颗心全都扑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眼里都是他。或高兴或生气，所有情绪都能牵扯她的心情。
那种为了一个人倾注所有的心思和时间，也许，往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你要喜欢，以后我多给你做。”陆嘉珩挑出炒米粉里的鸡蛋丝，夹到沈清棠的碗里。
沈清棠喜欢吃鸡蛋，尤其是炒粉里的。
其实陆嘉珩都知道，只是一直不放在心上罢了。
现在对沈清棠的好，是因为内疚吗？
“你这样讨好我，不累吗？”沈清棠冷不丁问道。
陆嘉珩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会。”
“以前我也不觉得累，但是……现在看回去觉得挺傻的。”沈清棠吃了一半就吃不下，陆嘉珩这般讨好她，太刻意了。
这股热情和新鲜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有些男人就是犯贱，你倒贴取悦他，不领情；现在说要离婚，又赶上着讨好。
大概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棠棠……”
“宵夜吃完了，衣服要是没干洗好送过来，我今晚就在这里睡下。”沈清棠眨了眨眼，眼角沾染了一抹忧伤：“陆嘉珩，以后别来找我了。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我们都要往前看。”
陆嘉珩先是一愣，随后心底翻涌起一股让他压抑的无力感。
“棠棠……”
“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
明明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主卧和客卧只隔了一堵墙，他却感觉沈清棠距离自己很远。
陆嘉珩已经很努力在挽回这段婚姻，一次又一次次被打击，挫败感笼罩心头，几乎要把他击碎。
女人的心狠起来，怎么比男人还绝情？
他又该如何挽回这段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