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和小公主寻声望去,一人长身玉立,在月光下像谪仙下凡。
“皇兄何时来的?不带这样吓人。”
小公主跑过去拉着皇兄的衣袖,嗔怪道。
陈佑安在佑初出宫后,便紧随其后来到曦草堂。
佑初看似没心没肺,实则不是糊涂之人。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想半夏,何况还是从慈宁宫出来。
陈佑安之所以同意佑初出宫,也是想来看看她找半夏何事。
方才,他立在院外,听到半夏答应今后常给佑初做梅花酥。
那心中的不爽,便泛上来,他还没吃几次半夏做的梅花酥呢?
也没奢望半夏能经常亲手做给他吃。
如今,让这小妮子得了便宜。
这醋意还没来得及消化,便听到皇太后让他选皇后。
再也听不下去了,不能任由这小妮子胡诌。
陈佑安径直走到石桌旁,捏起一块梅花酥。
“何时,我才有佑初的福气,可以随时吃这酥。”
说话间,棋白来报,皇太后请陈佑安去慈宁宫用晚膳。
半夏听闻转身去厨房,再出来身后的小冬儿提了两个小巧的食盒。
看着小冬儿交给棋白,抬眸看向陈佑安,“你和公主,一人一份。”
陈佑安想说皇后只会是半夏,可又觉得不用说,半夏也知道。
便认真地帮半夏理理衣衫,带着小公主离开。
慈宁宫。
“皇祖母偏心,只请皇兄吃好吃的,我不请自来。”
佑初自告奋勇要陪皇兄一起来用膳,她可要帮皇兄,也要帮半夏姐姐。
皇太后指指小公主,眼神里满是宠溺,嗔怪她调皮。
陈佑安知道皇太后的用意,只坐下用膳不说话。
还是皇太后先开口,“后宫一直空置,没人帮你打理,实在不像话。”
“该选后纳妃了。”皇太后为陈佑安夹菜。
陈佑安放在筷箸,“纳妃就免了,皇后也不必选,已经有了。”
皇太后没想到陈佑安如此直白,心中不悦。
“不知皇上心中的皇后人选是哪家女子?如果是半夏,万万不行。”
陈佑安深知选后会牵涉前朝后宫各方利益,不想过早将半夏卷入。
“选后,孙儿心中有数,皇祖母还是多养身体为是。”
皇太后微怔,心有不甘,“选后是家事也是国事,就算我不过问,宗亲和朝臣也不会答应。”
“你知道这京城有多少贵女在待选?”
皇太后说到后来,语气加重,似在警告。
陈佑安起身行礼,“孙儿已经吃好了,谢谢皇祖母的晚膳。”
“你……”皇太后重重放在筷箸,小公主赶忙起身,搂住皇太后撒娇。
“皇祖母,你眼里只有皇兄,都没我了,皇兄娶嫂嫂,自然要娶心仪的女子。”
小公主的嬉笑,将紧张的气氛缓和许多。
“胡闹,皇后娶贤,心仪女子只适合纳妃。”
皇太后看似对小公主说,眼睛看向陈佑安。
这是她的妥协,半夏只能是妃。
没想到陈佑安根本不领情,“皇后只能是我喜欢之人。”
皇太后眼瞧着,陈佑安离开,气得闭上眼。
兰芝姑姑和佑初又是端茶又是拍胸顺气。
陈佑安走出慈宁宫,脸色越发阴沉。
皇太后一向自明,如今他已无恙,却依然事事插手,看来不简单。
想到这里,他吩咐棋白去查一下,最近来往慈宁宫的人。
次日,慈宁宫。
半夏清晨便接到皇太后旨意,宣她入宫。
皇太后看着眼前这位女子,不卑不亢,气度容貌不输京城的那些贵女。
可她一想到,这女子只会和陈佑安一条心,那她的后半辈子还是无着落,便觉得不妥。
无论如何,淳亲王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他的女儿立为皇后,也算是亲上加亲。
皇太后也是被淳亲王带跑偏了思路,舍近求远。
明明陈佑安这个皇上,也是她的孙子。
她端起茶碗喝口茶,本想给半夏立威,转念又有新主意。
“你为皇上治病有功,哀家也很喜欢你,不如认你为女儿吧。”
半夏捏紧帕子,皇太后这是以退为进,皇太后的女儿,不成了陛下的姑姑。
这是断了陛下娶她的念头,也是在试探她的心意。
半夏行礼,“谢皇太后厚爱,民女惶恐,只是民女福薄,亲缘淡薄不敢再连累长辈。”
皇太后看向半夏的眸光阴沉,没想到这女子如传言那般心机深沉。
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她要是认半夏为义女,意思还要给自己招灾祸!
罢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皇太后换了一副脸色,语带威胁之意。
“皇帝要选后,你们本就和离,还是安心做你的曦草堂老板,否则……”
“皇祖母,半夏姐姐的曦草堂,救治了很多百姓。”
佑初公主一阵风般来到皇太后身旁,拉着皇太后撒娇。
皇太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也不好再说下去。
小公主上前拉住半夏的手,“好姐姐,你入宫怎么不去看我呢?”
皇太后眼看今日的目的没达成,轻斥小公主。
“佑初不得无礼。”
小公主见皇太后变脸,只能退到一边。
皇太后眼光笃定看向半夏,“你考虑的怎么样?”
半夏低头思忖片刻,抬眸迎向皇太后,同样笃定。
“皇上选后,他选谁,民女无权干涉,民女只嫁自己心仪之人。”
皇太后抬手指着半夏,说不出话。
小公主在一旁,偷偷向半夏伸出大拇指,满眼支持。
其实门外还有一人。
陈佑安在半夏入宫之时,便收到消息。
急忙处理完事情,直奔慈宁宫,他知道皇太后宣半夏的用意。
陈佑安既害怕半夏在慈宁宫受罚,又担心半夏会妥协,再次离他而去。
毕竟,这皇宫,半夏没有任何留恋的东西。
他刚准备入殿,便听到皇太后要半夏的回答。
半夏的回答,让陈佑安心中一热,收住脚,决定再听听。
皇太后平复气息,语气多了几分傲慢和不屑。
“原来也是个贪恋权势的势利女子。”
半夏行礼,“若我不喜欢,亲王权臣也不嫁,若我喜欢就算是皇上也要嫁,贪恋便贪恋了。”
一语惊四座。
皇太后猛然起身,或许是起猛了,或许是听到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身子摇晃似要晕倒,兰芝姑姑在一旁扶住。
“大不敬,杖二十。”皇太后闭着眼睛指向半夏。
“谁敢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