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活无果。
败亡,早已是定局。
这一日,剧县城内哀鸣响彻各府。
诚如宗员之言。
一座城,有什么资格谈和,又有什么资格俯首。
所谓的青州士人,如今就是丧家之犬,只能蜷缩在城池之内,等候讨伐的降临。
是夜。
州牧府,大堂之中。
青州文武,三州刘姓出挑者列于左右。
是仪神情凝重道:“主公,大汉不予恩赐,某等只剩下决死一条路,若是能逃出北海郡,从沿岸登陆,可逃往海外。”
“逃不了。”
“海域有东府军的舰船。”
刘备提着陶罐,用木勺为众人斟酒,平淡道:“当年,某便已经说过了,叛逆没有活路,不管是诸位入仕之人,还是三州刘姓,都以为凭借一州之地,就能与天子谈条件,事实证明天子兵强马壮,并非是可以妥协之人。”
“主公。”
“现在说这有何用?”
王模拍着桌案,怒声道:“谁能想到不过是三四年的时间,大汉风云变化,仅一个北府军,率善两卫,便伐灭鲜卑,乌桓,更是在海外夷灭诸国,定下瀛州!”
“那句话怎么说的?”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刘备给王模的酒盏中添酒,淡淡道:“这些年,有善于观星望气之人,批下命言,诸位应该都有听闻才对。”
“刷。”
顿时,堂中众人脸色微变。
帝星晦暗,荧惑盛,邦野入境诸夏沉,白虹入北斗,王称皇,兵灾解,泰山封禅,大汉长存。
这可不是李意一个人批下的命言。
天下擅长异术之人,皆有观测到此星象,亦如几年前,有术士直言,帝崩,京师当有大兵,两宫流血。
他们举雄主,是刘宏,刘牧不给活路。
有帝言,非刘姓而王,天下共伐。
他们何尝不是因为星象,想要匡扶刘备,追逐从龙之功。
“主公。”
腾耽脸色冷肃道:“今夜言此事,是何意?”
“无他。”
“敬谢诸位表举。”
“为人主这条路,行至尽头。”
刘备将酒坛,木勺放在堂中,行至上位举起酒盏,淡笑道:“今夜,备请诸位赴死,作大汉中兴之薪柴!”
“什么?”
堂下,王烈愣了一下。
铿的一声,身旁的王定从腰间抽出佩剑,护在自家叔父身前,神情凝重的看向堂外暗影之处。
今夜,刘备说了这么多。
可谓是字字珠玑,却带着对天子刘牧的尊崇。
所以,这一夜宴,恐怕是一场鸿门之宴,可令他们死在州牧府。
“咕嘟。”
堂下左侧首席,刘德然将酒盏的酒水一饮而尽,淡笑道:“这酒,不似青州之酿,是从洛阳运送而来吗?”
“算是。”
“某与子弃借了一坛。”
刘备无视持剑的王定,目光扫过众人,解释道:“此酒,名大汉进士酒,凡为大汉官吏,逢年关之日会得陛下御赐!”
“刘放。”
是仪毛骨悚然的望向堂中。
一双眸子迅速扫过所有参宴之人。
今夜,赴会者没有来的何止是刘放,还有单福啊!
“监州尉?”
“某早应该猜到的!”
刘德然行至堂中打了一盏进士酒,复杂道:“你是刘玄德,不是当今天子,怎么可能突然有了暗间,所以一直是监州尉在为府中提供军情消息,某若是没有猜错,单福也是镇国府的人!”
话音落下。
整个大堂寂静无声。
谁又能想到,他们表举的雄主,竟然是天子的人。
可怕的是,麾下单福手握军权,刘放统辖军情,怪不得东武山下败了,武安国也不明不白的死于易县。
从头到尾,都是大汉天子对青州设下的一场骗局。
以刘备之名,将他们这些士人汇聚起来,一并清杀,重整山河,推行新制。
“颍川人。”
“徐庶,徐元直。”
刘备坦然道:“他曾是监州尉驻冀州令使,某被诸位匡扶之日,他便转为镇国府,军谘司的军谘祭酒!”
“原来如此。”
刘德然叹了口气。
怪不得,他与青州士人查不到单福的过往。
从始至终,单福就是一个假名,有刘备与监州尉为其遮掩,天下无人可查啊!
“砰。”
孔融拍着案几起身,眸子血红道:“刘玄德,当年某统合青州士人,表举你为青州牧,你便是如此回报我等吗?”
“叛逆者,何须多言!”
“刘放,徐庶,已经统合亲卒。”
“如今,他们就在府外列阵,准备清剿青州士族,三州刘姓之人。”
刘备从桌案上抽出双股剑,沉声道:“备与诸位,皆是各取所需,但为了回报匡扶之情,今夜府中只余某与诸位,只要你们能杀出去,便可遏止城内兵祸,整合兵卒与大汉府军一战。”
“为何?”
“你本可为人主啊!”
王定持剑入堂,恨声道:“如今,却甘愿匍伏在刘牧的脚下做一条忠犬。”
“某是大汉宗亲。”
“某是汉景玄孙,中山靖王之后。”
刘备横起剑锋,冷声道:“某是大汉天子之臣,生来便应该匡扶汉室。”
这一夜。
刘备严令刘放,徐庶封府。
为的便是与青州士人,三州刘姓决出生死。
若他能活着走出府门,未来不管什么下场,绝对不会争一句。
若他死在州牧府之中,算是还了三州刘姓与青州士族的匡扶之情。
“铿。”
“铿。”
瞬间,大堂之中剑鸣声不绝于耳。
所有人眸子带着恨意与怒意,持剑列于堂下。
唯有刘德然,起身将酒坛搬在自己的席位之上,与孙乾,简雍对饮。
“国子监有书云。”
“大汉剑法有二宗。”
“此两宗,比古之卞庄不落分毫。”
“一宗为燕山剑圣王越,曰起落法,可空手夺白刃。”
“一宗为稷下学子马超,曰出手法,已成一派大家。”
刘德然倚着案几,淡然道:“然,两位可能不知,玄德早在缑氏山悟得顾应之法,能压卢师门下所有学子,连公孙伯圭都有所不及,可称大汉第三剑宗。”
“顾应法!”
“大汉第三剑宗?”
孙乾愣了一下,咋舌不已。
简雍扯了扯衣襟,失笑道:“没想到,我等竟会落得这般结果。”
“许是吧。”
“一切,早已注定。”
刘德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孙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