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陈和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蒙军的各营帐内都亮起了灯火,巡逻兵点着火把四处走动,营帐外有蒙古兵在烧火烤肉,围着火堆跳舞,整个天空都照的分外明亮。
相较于蒙军,撒马尔罕城内却只有星火点点,显得特别暗淡。
杨康换上了夜行装,长吁了一口气,悄悄往蒙军营帐奔去。
靠近蒙军营帐,杨康见那中军大营灯火通明,外面围满了侍卫,想来蒙军的高级将领正在议事。杨康本想靠近打探些消息,但碍于守卫太过密集,不敢惊动他们,没办法杨康只有放弃了这个想法。
奇怪的是,在一块较宽大的平地上一群穿着红衫的人正在习武,杨康记得在牛家村曲三酒馆,那批囚禁村民的歹徒也是穿着这种红衫衣,难道这两队人有什么关系?这些穿红衫的人看起来明显与普通蒙古兵不同,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拥有一定的武功班底。
走到城墙下,杨康发现这城墙虽然很高,但城墙中间有不少孔洞,当敌人用云梯攻城时,里面的士兵可以用长枪通过这些孔洞穿刺云梯上的敌人。但是对于有练过些轻功的武林人士,却可以借助这些孔洞轻松攀上城墙。
杨康深吸了一口气,脚尖轻点,两个跳跃便翻上了城头。
趁着夜色,杨康一路注意避开守卫,朝着一个灯火较明亮的大厅奔了过去。
大厅里站着好些人,杨康一眼就看到完颜洪烈正在其中,心里一阵激动,还好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杨康继续向大厅走近,基本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大厅里其他人员应该都是花刺子模的文臣武将,其中一个站在大厅中间的武将,身材魁梧,满脸胡须,杨康听到他正对完颜洪烈和下面的文臣将领喊着话:
“你们不是说蒙古兵还没开化,不产棉花,连自己的衣服布匹都生产不了,不足为惧?”
“你们不是说蒙古兵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不会铸造刀剑战车,很容易对付?”
“你们不是说蒙古兵没有固定住处,连皇帝平时都是住着帐篷营帐,好似流浪的难民,说他们只配给我们做奴隶?”
“怎么这两天他们的攻势这么猛烈?“
”怎么我们讹答刺城有十万大军都被他们蒙古人攻破了城池?”
原来这花刺子模在应对蒙古军队的进攻前,还做了一份关于蒙古人详细的调查报告,只是就算他们调查的这些内容都是对的,也没什么卵用,反而使得自己太过轻敌,一开战就稀里糊涂地被蒙古人打得一败涂地。
站在中间的那些大臣武将没一个敢开口说话,此时只有完颜洪烈站出来说了几句,声音太小,杨康也没听清楚他说些什么,只是看站在前面那满脸胡须的武将并没有给完颜洪烈什么好脸色。
杨康并没有进去大厅,而是等他们散开后,悄悄走到完颜洪烈的房间。
杨康从窗口轻轻跳入,完颜洪烈并没有发觉他,独自一人坐在油灯前,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手中,不断发出叹息之声。这玉佩,杨康身上也有一块。
杨康走到完颜洪烈跟前,轻轻的说了声:“父王,康儿来了。”
完颜洪烈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惊讶,当他确认眼前这人真是杨康后,立马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向窗外看了看,随后将灯的光线调暗了些,问道:“康儿,你怎么来啦,你来这里做什么?”
“父王,撒马尔罕城已十分危险,蒙古人迟早会攻破这里,康儿现在带你走吧。”这时杨康已不再想着帮花刺子模守卫城池了,既然已找到完颜洪烈,他首先想的就是先将完颜洪烈带离险地。
“走?又能走哪儿去呢?”完颜洪烈站起身来说道:“我带了一百多号家将随从过来,不能我自己一个人跑回去吧?”
“况且我是不能走的,如果我这一走,扔下花刺子模不管,以后花刺子模肯定也会像西夏一样,视我大金国为仇敌,再想与之交好恐怕就难之又难了。”完颜洪烈叹息道。
杨康知道很难劝说完颜洪烈离开,也不再浪费时间,便向完颜洪烈打听城内的防御情况。
完颜洪烈叹了口气道:“现在撒马尔罕城的形势十分不利,花刺子模的国王摩诃末早已逃离此地,只给撒马尔罕城留下五万守军,国王的提前逃离使得士气十分低落。”
“目前来说撒马尔罕城的粮草至少可以足够维持一年,但蒙古兵这次将撒马尔罕城包围起来后,已发动两次大的进攻,守军死伤已达近万人,防守兵力已明显不足,还有蒙军前两次的进攻造成箭矢损耗非常严重,羽箭,滚木等后备物资已是十分缺乏。”
完颜洪烈又问道:“康儿,你是怎么会到这儿的,是朝廷那边闻得消息,派兵来支援吗?”
看着完颜洪烈期待的眼神,杨康摇了摇头,将他从陈和尚那听到消息,以及劝说陈和尚带兵三千过来救援的事情说了一遍。
完颜洪烈听到只有带三千兵来,摇了摇头,说道:“康儿,这儿十分危险,你与父王身份不同,没必要留在这儿白白送死,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杨康站起身来,眼神坚定地看着完颜洪烈,说道:“我岂能弃父王而独自离去?既然父王不肯走,那康儿就陪父王战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