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玓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甄英莲。
要不是今日秦可卿提起,贾玓都要忘记了甄英莲的存在。
对于这个苦命的小丫头,贾玓内心是怜悯的。甄英莲娇憨天真,性格温和,很是符合秦可卿对于弟媳的选择标准。
“可卿看的上眼的姑娘,必然是极好的。”
秦业抚须,略微沉吟:“你对她熟悉,这件事情你做主,倒是省却我一番心思。”
毕竟,那些同僚,都想要与秦府联姻。
不说他们府中姑娘如何,只说秦府毕竟有靠山,定安郡王府,不少官宦想要攀附。然而,秦业活了一把年纪,也是一时难以选择。
生怕得罪了人。
秦业一生兢兢业业,小心翼翼,身在富得流油的工部营缮司,却一直清贫。如今,定安郡王妃,亲自为自己的弟弟择取婚姻,谁也不敢说什么。
再说,以自己女儿对自己弟弟的疼爱,自然会为自己的弟弟选择最合适的媳妇。
秦府非是高门大户,也不求政治联姻。
“这姑娘,最近迷上读书、作诗,非必要时候,基本上不出门。”
再有,自己选中的兄弟媳妇,秦可卿保护的很好,完全将她当做闺中少女养着,不见外男。
所以,甄英莲很少出门。
“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吧。”
秦业眉开眼笑。
他这一生最大的成功,就是有了这么一个女儿...秦府能有今日,都是这个女儿的功劳:“可卿告诉姑娘高堂,年后下聘交换婚书。”
女人呐。
贾玓眼神古怪。
甄英莲被养在闺中,不见外男。
他这个‘叔父’都不见,实际上,何尝不是秦可卿内心真正的表达。秦可卿五次三番提出要他纳妾。
要是真有贾玓纳妾那一天,秦可卿绝对是最难过,最伤心的一个...
女人总是嘴上说着放心,却处处都在戒备。
兴许,这是下意识的行为,并非是不信任。唯有将自己的丈夫当成宝的女人,才会认为天下女人都在窥视自己的宝贝。
不过,纳妾这件事情上,贾玓一直都在想着办法,杜绝秦可卿再有这种念头。
回去的路上,是从城北绕行,继续观看雪景。
马车中,贾葳又睡下了...
看到脸色古怪的贾玓,秦可卿依偎着贾玓:“夫君怎么了?”
贾玓叹道:“可卿,为夫难受,还是纳一个妾吧。”
贾玓怀中的秦可卿,娇躯颤抖起来,声音都在颤抖:“夫君这么想最好不过,回去我就为夫君张罗。”
这女人。
贾玓眼珠子不停转动:“一个不够。”
秦可卿声音有些嘶哑:“那就张罗两个。”
贾玓憋着笑:“不,最起码要九个吧。”
“九个?”
秦可卿很是讶然。
一向只对她好的夫君,怎么如此变化?
是因为...
她葵水来了?
还是因为她哪里做的不好?
“九个太少?”
贾玓低头一看,秦可卿已经泪流满面,将脸埋在他胸口处,贾玓心中一颤,坏了...这玩笑开过了头:“啧啧,没事逗你,怎么还哭了?”
贾玓发现,自己的媳妇开不得这种玩笑。
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开玩笑?
秦可卿内心委屈,她这心都快要碎掉。以前她提起过这种事情,但是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
秦可卿发现...
自己根本无法接受。
贾玓笑道:“以前你总是三番五次提起这件事情,以后还提不提了?”
“不提了。”
秦可卿放下心来,这是夫君对她的惩罚:“回去后我帮你。”
“别。”
贾玓龇牙咧嘴。
怎么帮?
有手有嘴,手上功夫有些差,嘴又太小...
“王爷...”
这时候,有一个亲兵来报:“前面有人打架。”
“打架?”
贾玓皱眉:“这是城外,有人打架热身,不要管。”
打架又不犯法,只要不在城中闹事,在外面打出狗脑子,不出人命都不叫事。
“可是。”
亲兵禀道:“是薛大爷与柳二爷打架,确切地说是柳二爷正在打薛大爷。”
薛大爷是王爷亲戚,柳二郎是王爷故旧。
双方都有关系,怎么就在城外打起来了?
贾玓很是讶然,马车赶过去的时候,恰巧听到薛蟠别样的求饶:“原来是你情我愿,你要是不愿意与我相好,你只管说就是,为什么将我轰出来还要打我?”
马车中,秦可卿听着这些话,顿时满脸惊诧,随后满脸嫌恶。
爷儿们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有的是一往情深,有的性情相投而深交,有的是棍棒之交。
就比如贾家两府,宁府的珍大爷养着小厮,荣府的琏二爷养着小厮,大老爷也有如此需求,就算是一派正派的二老爷,也养着小厮。
有时候,宾客到来,就是小厮去外面伺候。
秦可卿知道的,贾宝玉也养着小厮...并且偶有各种传闻。
以前只是听说,现在是亲眼见到。
这个薛大爷...
不是个好人,要不是夫君委托贾化,将英莲送来神京,怕是已经被薛大爷得逞,毁了这一生。
“呸。”
秦可卿轻啐了一口。
贾玓则是趴在车辆处看的津津有味,一扭头,就看到后面的马车中,贾荀与贾蔺两个小家伙,脑袋抻出车窗,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贾玓随后看向桥下,柳湘莲左右开弓,将薛蟠打的犹如猪头。这个柳湘莲,本是理国公府嫡派。
只因读书不成,父母早丧,素性爽侠,不拘细事,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
可以说是多才多艺,又喜欢串戏登台,因他年纪又轻,生得又美,不知他身份的人,都误认作优伶一类。
很显然,薛蟠就是将柳湘莲当作了优伶一类。
论起出身,柳湘莲虽然家道中落,好歹其叔父也是理国公府掌权人,一等子柳芳。薛蟠虽是皇商出身,却与柳湘莲相差甚远。
只是柳湘莲对于理国公府很是抵触,又生有傲骨,所以...只想着打了薛蟠一顿,之后外出闯荡江湖。
此时此刻的柳湘莲越打心中越气,拿着鞭子抽打薛蟠。
又逼着薛蟠吃脏水。
那脏水是城中流淌而出,腌臜满芦苇池塘,掺杂着屎尿,薛蟠哪里吃得下去?
薛蟠吃了一口,咽不下去,将肚子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柳湘莲正要说话,就看到桥头几辆马车,看去正是荣国府的马车。
仔细再一看,一辆马车车帘处,贾玓正看的津津有味。
柳湘莲心中一惊,薛蟠可是定安郡王姨表弟,今日打了薛蟠,必然让他落不得好。他虽然与贾玓曾经有过往来,自从贾玓做了官之后,双方几乎没有再往来。
这一晃就是七八年过去,再深的感情也已经淡去。
现在说不得有什么交情。
柳湘莲正欲立即遁走,奈何定安郡王可不是一般人物,要是帮着他的姨表弟,以定安郡王的身份,他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他抓来。
柳湘莲硬着头皮走上桥,就见到贾玓已经下了马车,身边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身穿蟒袍的男童。
这两个男童,都是生的极为俊美。
柳湘莲就是因为生的美,才总是被人误会,但是定安郡王相貌比他还要俊美几分,更是魁伟健壮,俊美中带着难言的霸道之气:“拜见王爷。”
柳湘莲刚刚拜倒,薛蟠就一身腌臜的爬上桥,看到贾玓的时候,犹如看到了救星:“王爷救我,我就要被他打死了!”
柳湘莲心中一沉,顿时有些忐忑。
这次...
要栽。
“荀儿。”
贾玓看了一眼柳湘莲,再看看薛蟠,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长子:“你认为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