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崔篱帮她拧开盖子,递了过去:
“事儿我都听说了,你受委屈了。”
包租婆:不是,你哪边的?
陆宁一听,敢情这是包租婆请来说和的?
不过崔篱这一句可算是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她也顾不上喝了,指着包租婆控诉道:
“可不是嘛,简直是天大的委屈!
我尸骨未寒,她就迫不及待让别的租客住了进来。
那晚我正搁床上躺着呢,那个新来的瘦猴打完游戏,直接一屁股坐到我脸上。
我只把他踹飞都算便宜他了!”
说着说着她的腮帮子气得鼓起来,说话的时候,两边一动一动的,就像是只正在进食的仓鼠。
崔篱淡淡地点头,示意她继续。
陆宁哼了一声,嘴角嘟得老高:
“还有那个死肥宅,一身肥肉能把床压垮,睡觉还是大字型的,连块地儿都没留给我!
我气不过,半夜现形想偷偷把他被子扯了下来,本来只想害他冻出个小感冒。
结果人家压根没睡着,躺那儿瞪着牛眼看我扯被子。
我就说这人怎么突然抖得那么厉害呢!”
崔篱咳了一声,打断她的话,再这样由着她说下去,天都要黑了!
“那你既然没有作恶的心思,为什么不去地府报道呢?”
陆宁似乎是没想到崔篱会问这个,她还想掰扯掰扯那几个臭道士呢!
不过她对崔篱很有好感,便也不隐瞒。
“我是因为用力吸奶茶里面的珍珠,不小心被噎死的。
第一次死,也没啥经验,反正出不去这个屋子。
等到第七天终于来了一个小牛头鬼,说地府最近下去的鬼太多了,宿舍不够分了。
问我是愿意下去跟其他鬼一起挤大通铺,还是留在这儿做一阵子地缚灵。”
包租婆:“留在这儿那得交房租啊!”
陆宁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想交,你这不是没死么?
死人才有‘个鬼账户’,我现在也没办法转给你啊!”
眼看话题被包租婆带歪,崔篱轻轻敲了几下桌面。
陆宁瞬间回神,她瞪了包租婆一眼,继续说道:
“我说我妈给我烧了别墅,不住公家的房子也不行吗?
他说就是因为太多鬼自带别墅,才搞得地皮紧张,现在不让这样搞了。”
说完她昂着头,挺着胸脯,像个骄傲的孔雀,显摆道:
“小牛头说了,只有像我这种,既不是自杀,又不是他杀的,才有这种福利。
前者罪孽深重,后者怨气冲天,下去连大通铺都不一定住得上呢!”
崔篱嘴角抽搐,大通铺,作者是真敢写啊……
地府的鬼确实并不都是住别墅,也有不少是住在安置房的。
所谓的安置房,就是专门给那些鬼寿未尽,家里又没给他们烧点房产下来的鬼住的。
跟纸扎店售卖的纸质房子差不多大小,灵体住进去之后,内部空间就跟现实的房子一样。
能占多少地皮?就离了个大谱!
还有不少鬼因为各种原因,还住在牌位中,日日接受香火供奉呢,只要在地府挂个名就行了。
不过她还真好奇地府的大通铺是怎么样的,改天下去溜一圈,说不定还能遇到不少熟悉的陌生鬼呢!
她在这儿神游太虚,某个话痨鬼可不干了。
“喂!”陆宁上身往前倾,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想啥呢?”
崔篱不习惯不熟悉的鬼离自己太近,条件反射地弹指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随之而出。
陆宁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流打得“咚”一声跌回了沙发上,整个鬼瞬间不好了。
包租婆的心咯噔了一下,默默地往大门的方向挪了挪屁股……
不是她怕死,主要是一会要是打起来了,争取做到不给大师拖后腿!
陆宁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带着三分惶恐,两分愤怒,还有五分不可置信,似乎崔篱是什么渣女似的。
“你,你果然是包租婆请来收拾我的!”陆宁咬牙挤出这一句话。
亏她还觉得崔篱身上有亲切的气息,结果人家一声不吭就偷袭自己。
tui~太没品了!
看着面前眼神幽怨的女鬼,崔篱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你还笑!”陆宁气得气得满脸通红,双手叉腰,瞪着崔篱。
崔篱连忙收起笑容,举起双手表示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宁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崔篱解释道:“我只是本能反应,没想到会把你弄成这样。其实我是来帮你的。”
陆宁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帮我?你怎么帮我?”
崔篱认真道:“帮你付房租。”
陆宁:“啥?你要包养我?”
崔篱:“……”
意思好像又是那个意思……
但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陆宁双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歪着头催促道:
“说话呀,你说话呀。”
崔篱眨眨眼,有一说一,陆宁这副样子有一种莫名的蠢萌感,让人很想捏她的脸一把。
她是这么想的,手上也是这么做的。
“登徒子!”
被吃豆腐的陆宁恼羞成怒地拍掉她的手,警惕地看着她,双目瞪得圆圆的,眼里隐含着一丝怒气。
与陆宁一身戒备恰恰相反,崔篱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不是包养。”
她纠正道,“是我帮你付房租,你可以跟我一起住,但我不养闲鬼,你得帮我做事。”
陆宁:“……”
我活着的时候996,死了还要被人当牛压榨?
任谁好好的住着,突然来个人就说要跟自己平分房子,还要白嫖自己的劳动力!
这事搁谁不生气?!
何况她一直是凭本事住的房子,就包租婆那抠抠搜搜的,能请到什么得道高僧?
就算高僧来了,她可是地府那边记录在册的良民,还能把她杀了不成?
她冷冷地嗤笑一声,一掌拍开桌子:
“我拒绝!”
因为两人是面对面坐着,她这一拍,桌子裹挟着风声,猛地朝崔篱袭去,几乎没给崔篱任何反应的时间。
崔篱的空气刘海被带起来的风吹得往后一仰,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那双波澜不惊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