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花家买电视了!
这个新闻又在村里的大妈间引发热议。
虽然早就知道老花家条件好,但也没影响大家酸酸的。
“他家真有钱呐,这还是刚修了屋子,立马就买了一台电视机!”
“这还是村里第一户买电视机的人家哩!”
“走啊,晚上去她家看电视?大队部太挤了,我早就受不了了!”
“说得也是哈,可以去她家看电视!”
“走,一起啊!”
“走走走!”
万青柳早就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她在门口插了个稻草靶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
放电视的堂屋搭了张柜台,里头放上瓜子花生和糖。
等到大家纷纷来看电视,万青柳站在柜台后笑得一脸和气。
“瓜子一分钱一两,糖葫芦两毛钱一根,花生一分钱二两,水果糖一分钱一个!”
她阻止不了村民来看电视,总得收点利息。
东西倒也不贵,绝大多数手头还是很省的,但架不住总有小孩会闹,况且刚过完年,小孩手里多少藏了点钱。
一时之间,卖瓜子糖葫芦的生意倒也相当不错。
王大娟语气酸溜溜的:“我们大家谁不是看天吃饭的,就她家这么有钱,还不晓得做了什么不正经的行当来的钱嘞!”
哼,孙子的事她还觉得没完呢,只是大家嘴紧得很,根本打听不到花晚丽夫妻两个住在哪里。
也不知道小孩在哪上学,不然她哪会这么安生。
毕竟老花家自带一种距离感,好些人家也就是见面打打招呼,背后指不定说什么闲话,又哪里知道那么多细节?
“你问我啊?我去哪知道他家丽丽住在哪里哦!说是他家老大给女儿买了房子,我也不知道那房子在哪。”
“诶哟,她重孙子在哪上学我就更不晓得了!我又不是她家蛔虫,她家世代去哪里还要告诉我不成?”
王大娟用过笨办法,县里总共就那么几个小学,她一家一家去看,但也一无所获。
毕竟她和小乐不亲,在茫茫人群中根本认不出他的脸,只能看着人流迷茫,狼狈回家。
她知道儿子媳妇在纺织厂工作,就蹲在纺织厂门口守着,又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门卫大爷,在门卫大爷的驱赶下愣是没蹲到人。
大家都笑她:“小孩也有好几岁了,认回来也和你不亲,你有这个功夫不如盯着你儿媳妇怀孕,说不定就生了仔呢!”
王大娟撇撇嘴,等那几个不争气的生小孩,还不知道要等到多久去,生下来还未必是个带把的。
不如现成这个。
过年的时候一家子倒是回村了,但都防着她呢,她根本靠近不了。
况且家里也有一堆事要忙,她压根顾不上蹲在老花家门口。
等她终于找到空闲,花晚丽夫妻早就回县城了。
回了家,三儿媳妇李淑芬还在忙前忙后,王大娟瞪了她一眼,这个家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儿媳妇。
就数她生的女儿最多,一连生了3个!
二儿媳精明刻薄,又有儿子护着,她不太愿意招惹,小儿媳好吃懒做,娘家强势,现在又怀孕了,她也不敢摆脸色。
就只有父母双亡的三儿媳和家里兄弟关系不亲,老实得闷不出一个屁来,可以任她欺负,王大娟可不就专门针对她一个吗?
王大娟看见她在择菜,面露嫌弃:“活都干不好,慢手慢脚的,指望你还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吃上饭!”
话是这么说她也没上前一起动。
料峭的春寒还没消退,现在天还很冷,但李淑芬身上只穿了一件打满补丁的红色外套,里面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汗衫——这还是她父母在的时候置办的。
白天,她要去厂里干活,赚的钱一分不少必须全交给家里,下班回来,她要抓紧时间做饭,洗锅洗碗扫地喂鸡,还要劈柴。
即便是现在大方村已经远离饥荒很多年,早就不至于饿肚子了,她能得到的也就是半碗米饭,和一桌剩菜。
她的女儿更惨,大冬天,水面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她们还穿着秋天的衣服,松松垮垮,已经破了洞。
母女四个手脚的冻疮都裂开烂了。
现在她还在用冰冷的水洗菜,脸冻得青白。
她叹了口气,认命道:“妈,菜马上就洗好了,等下就能下锅炒。”
她慢慢站起身,然后一个晕眩,人就倒在了地上。
王大娟看见皱眉,骂骂咧咧踢了一脚:“恰死的,净晓得装可怜,不就是不想干活吗?给我死起来!”
看见地上没反应,她高声骂道:“老三!老三给我滚过来!管管你媳妇!”
“妈,怎么了?”方建军听见声音,就急忙跑了过来,一点也不敢有怠慢。
看见地上的媳妇,他慌忙把人扶起来,问他妈:“淑芬出什么事了?”
王大娟瞪眼:“我晓得她出什么鬼事!我看就是装的,叫了半天还不应,装得真像!”
怀里的人紧闭双眼,没有反应。
方建军不禁心慌,人肯定不是装的,只是他妈刻薄惯了,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赶紧把人打横抱起来。
“妈,给我两毛钱,我要带她去卫生所看看!”
王大娟张口骂道:“还要钱?怎么不去死?多金贵的人,还要花钱治?在家里熬着算了,死了拉倒!”
知道和自己妈说不通道理,方建军赶紧跪下,求他妈:“妈,你儿媳妇怀孕了!”
听见怀孕两个字,王大娟这才不情不愿从兜里掏出两毛钱,嘴里嘀咕: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要是生个丫头出来,看我不要她好看。”
到了卫生所,大夫扒开眼睛,又把了把脉,说:“我治不了,你去县城医院看看吧。”
方建军又赶紧回去求他妈出钱,王大娟看在儿媳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还是掏了钱。
她心里有点生气,这死东西浪费这么多钱,还得去县城医院,她倒要去看看到底是多金贵的病!
所以王大娟也跟去了医院。
方建军交了挂号费,然后看着医生把人拉去检查,才瘫坐在椅子上。
他抬头:“妈,现在她怀了我儿子,你对她好一点行不?”
语气里含着些许埋怨。
他媳妇在家的处境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和自己无关他就懒得管。
劳累之下,李淑芳流产了好几次,甚至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上就流了。
方建军想要个儿子。
他觉得自己生不出儿子多少和他妈有点关系,过去的就算了。
这一次他不能再叫他妈害得他儿子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