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得客气,但门外乌泱泱一群怕是埋伏已久,只等着最后一个艳垢到,来一个瓮中捉鳖。
所有出入口都被堵住,放眼望去四周皆是铜墙铁壁,除非脑袋上长了合金钻头能原地打个洞出去,否则就只有乖乖待着的份儿。
但也不是没有破局之法。
艳垢下意识看向一直安静地待在迈尔斯身边装死的诺兰。
这小家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让他看看,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阿瑟的目光也投向诺兰,他跟艳垢的想法一样,诺兰能带他们进来,也一定能带他们出去。
迈尔斯并不了解诺兰,但看两个人齐刷刷地看着诺兰,忍不住也将目光投去,看向诺兰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打量。
至于布莱克,他估计就是奔着诺兰来的,说那个“请”的时候,眼神就一直黏在诺兰身上,没撕下来过。
一时间,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诺兰身上,本来最没有存在感的诺兰一下成了聚光灯下的主角,所有人都僵持着,等待着他来做决定。
聚光灯下的诺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抬脚,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
艳垢眼睛眯得更细了,正在他以为诺兰又有什么新花样的时候,诺兰开口:“不是说做客吗?带路。”
这话是对布莱克说,不仅把驾驶室内众人吓了一跳,也让布莱克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转眼间变得鲜活了起来:“你愿意?……我来,我带你回去。”急切得连话都说不好。
“走吧。”诺兰面无表情地冲艳垢道,转头跟在布莱克身边离开。
阿瑟见状,目光投向艳垢,艳垢决定再信诺兰一回,低声道:“走吧。”
说着走吧,但他还是先进了里面,抓住迈尔斯。
他抓的是迈尔斯受伤的那条胳膊,虽然经过止血处理,但挣扎力度一大,就会让迈尔斯血流不止。
所以迈尔斯挣扎不得,只得任由艳垢抓着自己,指尖顺着血流的方向划过胳膊,落在手心,然后与他十指相扣。
“……”迈尔斯张开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看到艳垢危险的眼神,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布莱克跟诺兰走在前面,中间是艳垢牵着迈尔斯,阿瑟稍落后他们一点,再后面就是乌泱泱一群星盗。
一行人趁着夜色倒豆子一样从航行舰里乌泱泱出来,上了另一艘航行舰。
路上诺兰似乎闻到什么焦糊味,他没太在意,倒是后面的星盗出声:“*,这儿怎么有个死人?”
“还是炸死的?”
“爆破还拿在手里呢,自己把自己给炸死了?”
“啧啧啧……”
艳垢却只觉得扣在手里的,迈尔斯的手紧了紧,抬眸看去,正好撞上迈尔斯那双含着痛苦的幽深眸子。
“没关系,等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把你脚上的镣铐解了。”艳垢以为他是在为脚上束缚着他自由的电子镣铐痛苦,出声宽慰。
迈尔斯声音里含着颤抖:“这人是不是你……”
“这不是你该问的,迈尔斯。”
在他说完话之前,艳垢就开口打断了他,声音里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你舟车劳顿这么久,一定是太累了,不要胡思乱想,歇歇脑子。”
迈尔斯垂下头,不说话了。
*
时隔多日,面对熟悉的堡垒,诺兰心里还是生不出丝毫喜悦。
一走进堡垒范围,他直接无视布莱克,走进了建筑物内,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布莱克见状想追,艳垢却在他身后开口:“布莱克阁下,我有一笔交易想跟您做,或许您会感兴趣。”
但显然,布莱克对所谓的交易并不感兴趣,侧眸看了一眼艳垢,抬手让星盗好好招待他们,就准备追着诺兰过去。
“我有办法让诺兰留下,您意下如何?”
布莱克脚步顿住。
艳垢十分敏锐,哪怕他什么都没有见证,也能一眼就看出布莱克与诺兰关系不简单,并准确地戳到布莱克的痛点上。
布莱克抬抬手:“将那两位带下去休息。这位……”他眯起眼睛,看向艳垢的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打量。
“我叫艳垢。”艳垢笑眯眯地自报家门。
布莱克说:“很独特的名字。跟我来吧。”-
“好的。”艳垢回过头,对阿瑟说,“阿瑟,照顾好迈尔斯。”
阿瑟应声:“是。”
说完两个人就跟着星盗离开,艳垢则跟着布莱克,来到了堡垒一层的会客室。
一进门,布莱克开门见山:“你说能让诺兰留下,是什么意思?”
艳垢笑眯眯的,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道:“对待客人也是进来就问话吗,没有茶水什么的?”
诺兰不在的时候,布莱克表现得就没那么客气了,他苍白的脸上神色寡淡:“别废话。”
“那好吧。”艳垢好脾气地耸耸肩,找了个位置坐下,“先来谈谈条件吧。”
“如你所见,今晚的行动是我跟诺兰一起策划的,至少现在,诺兰还站在我这边。”
布莱克看上去不太在意:“你用什么跟他做的交换?”
他很了解诺兰,虽然诺兰行事毫无逻辑,但碰上艳垢这种不稳定因素,如果诺兰需要他的帮助,那肯定是通过交易来换取的。
艳垢撑着下巴,一五一十地说:“他要我带他去主星。”
布莱克:“你答应了。”
艳垢笑眯眯地:“我可以不答应。”
“星盗又不是商人,干我们这行的,诚信没那么重要,契约是随时都可以撕毁的东西。”
布莱克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抛开艳垢公然撕毁跟诺兰的约定不说,艳垢既然这么轻易就能背弃对诺兰的承诺,那他又怎么能保证不背弃跟自己的承诺?
艳垢笑着抬起手,说:“我理解您的顾虑,但请在听完我的理由之后再做考虑。”
“第一,诺兰与我做交易的时候,用迈尔斯威胁了我,我对此很不满;第二,现在迈尔斯在我手里,我不必顾虑诺兰的威胁。”
布莱克听完,点了点头:“你的计划?”他想先听听艳垢所谓的计划,但也算是默认了同意交易。
揣摩人情做交易,诺兰显然走错了一步。
而他走错的这一步,让布莱克钻了空子。
艳垢说:“追求人无外乎那些事情,首先你得让他心甘情愿,不是吗?”
他说到“心甘情愿”这四个字的时候,布莱克眉眼就往下沉了沉。
心甘情愿?
当初他为了让诺兰留下,不惜用电子脚镣拴住他。可诺兰哪怕被烫得血肉模糊,都执意要从他身边离开。
心甘情愿,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仿佛看出了布莱克的心思,艳垢笑了一声,道:“你不会没有正经追求过别人吧?”
“追求?”布莱克喃喃自语着抬了抬头,模棱两可地来了句,“那算是追求吗?”
他没有这方面的认知,从小他只知道喜欢的东西要抓在手里,越喜欢,就要抓得越牢,越不可以松手。
上脚镣,囚禁在房间里……怎么看都跟“追求”两个字沾不上边。
想着,布莱克垂下眼:“我不知道。”
见他这一副轻易就上了套的模样,艳垢眼底的笑意都深了几分:“没关系,我会帮你。”
布莱克思索片刻,最后还是点了头,他问艳垢:“你的条件?”
艳垢说:“得看诺兰在你这里有多少价值。”
“什么意思?”布莱克下意识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别人估量自己东西的价值。
艳垢:“如您所见,我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星盗,我的航行舰上除了那些只会舞刀弄棒的莽夫,甚至没什么堪用的飞行器……”
“所以,我想问您要一些武器,还有一艘新的航行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