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勇回到芦安镇时已是下午,果然,他家门也没入,就先跑到新宅要求见姐姐。崔明田知道白小勇这几天会回芦安镇,他一直在新宅等着。他吩咐守门人,只要是白小勇来,一概放人进。他明白如果不放,白小勇那样的泼皮性格,在新宅门口闹起来终究不光彩。
于是,白小勇跟着佣人来到大堂,崔明田已经坐在大堂的太师椅上,见他进来,微微颔首,吩咐佣人请太太出来见面。
“姐夫——“白小勇喊了一声,开门见山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被解雇?我做错了什么?”
“待你姐出来后再说!”崔明田示意他坐下,佣人上前斟茶。
白小荷来到大堂时,崔明田如铁板般的阴沉着脸,他让所有人出去,没有他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
“姐——”白小勇一见白小荷,如见到救星般喊道,“我不服气,我做地好好地,我就被解雇了,没有姐夫的意思,他们谁敢?”
“我会让你服气!”崔明田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声,然后,立身,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放在白小勇面前。
白小勇仔细地看着,渐渐地,他的额上渗出汗珠,他张惶地用衣袖擦去汗珠,“这——”他喃喃道,声音夹杂着忧虑、恐惧,旋即跪下,“姐夫,我错了。”
白小荷见弟弟跪下,暗叫不妙,她的弟弟可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如今,完全不顾及一个男人的尊严,竟然跪在崔明田面前。
白小荷走至弟弟面前,将弟弟扶起,然后她拿着那叠纸细细看着,虽然崔明田没有让她参与过新宅的生意,但多年管家的经验让她对账目的出入大致还能看懂。
看着看着,她的额上也渗出点点汗滴,白小勇在全县办事处虽只呆了一年多,但账目上的数据表明白小勇一直在利用职务瞒报或低价高报的方式挪用公款,且数额巨大。同时,纸上写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及地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好意思来闹,你得感谢老爷没有将你报官。”白小荷呵斥着白小勇,她知道,如果白小勇再继续闹下去,只要崔明田勾勾手,白小勇的余生将会在监狱里度过。
“谢谢姐夫,我知道我错了。”白小勇深知老爷手上的这个把柄足以将自己送进监狱,也连忙慌不迭地请求原谅。
“小荷,我让他去锻炼一段时间,回来后准备委以重任,但是,他犯下如此大的错!让我如何管理其他人?而且他在那边养女人,据说孩子都快要生了。”崔明田指着纸上女人的名字及地址说道。
“姐,姐夫,我知道错了,你们别告诉姣姣,我自己会处理好这事的。”白小勇连说连扇着自己的耳光,虽然是轻轻地。
“老爷,我弟知道错了,请你念在他是鹏鹏、恬恬的舅舅,放他一条生路吧!他以后不会再参与崔家生意。”白小荷跪下,仰头望着那冰冷阴沉的脸,她知道只能将姿态放得更低,她的弟弟才能有救。
“姐夫,我无颜再跟着您做事,我保证不再给您惹麻烦,我自己另谋出路。”白小勇信誓旦旦道。
“小勇,我也是没办法,那你自己处理好那边的女人,姣姣这边,我们会尽力替你瞒着。”崔明田长叹一口气,将桌上那叠纸折好,划燃一根火柴,“因为是亲戚,我就权当没发生过,你好自为之吧!”然后,他以生意忙,让佣人送客。
白小勇本想再与姐姐细聊,但看到火苗跳动中闪现出崔明田那冷漠无情的脸,他自知以后,这宅子他再没有机会自由出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丈夫能伸能屈”白小勇安慰着自己,弯腰,卑微地跟崔明田鞠了一躬,然后退了出去。
“谢谢老爷!“白小荷与弟弟一年多没见,她自然有许多话与弟弟说,但见崔明田毫不客气地将弟弟请了出去,虽然心中颇多不满,但她已无可奈何,她自身已是泥菩萨过河,怎能顾及到弟弟,何况,弟弟的确犯了大错。
“小荷,你也看了账目,亏空的钱都可以买套宅子了。然而,他毕竟是你亲弟弟,我只能认了。”崔明田长叹一声,他看着白小荷理屈词穷的卑微样,暗叹吕香儿的计策妙绝。
往昔,“扶弟魔”的白小荷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让她弟弟受委屈,如果动了白小勇,她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老爷,我弟弟的确做错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他进宅子。但是,我可以去姣姣家看看她吗?毕竟小勇对她不起,万一说漏嘴,我也能够劝劝架!”白小荷眼泪涟涟地乞求道。
“明天再去吧!你记住,你是孩子的母亲,一切当以家为主。”崔明田知道不准她弟弟一家人进,倒还说得过去。如果拦着不准她去弟弟家,情理上有悖,毕竟传言出去,对他的声誉有影响。
第二天,白小荷去了唐姣家,白小勇不在。白小荷见唐姣脸上并没有伤心绝望气愤之态,猜测她并不知白小勇在外养女人生小孩的事。
其实有时,夜深人静时,白小荷反思这几年的生活,她后悔当初自己格局小。 姚云毕竟无后,完全不影响自己孩子继承家产,当初对姚云稍稍好点,姚云就不会弄出个吕香儿来对付自己。如今,自己弄得个鸡飞蛋打。
将心比心,唐姣则大度多,她知道白小勇在外吃喝嫖赌,虽然失望,但也习惯。毕竟, 她以为白小勇不会养个女人生孩子来跟她的孩子争家产。如果她知道了,白小荷能够想象到弟弟与弟媳间的鸡飞狗跳。
“姣姣,姐保不住他,他只能算谋出路了。”白小荷摊摊手,一脸愁容。
“阿姐,这么多年你对我们够照应了。”唐姣一副无所谓样子,实话实说道。然后,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望着白小荷,诡秘地笑笑道,“姐,我想让小勇去桐城做事。”
“找到门路了?”白小荷惊讶道,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阿姐,你让我打听曹先生状况,我花了些费用,打听到一些消息。知道小勇被辞了,这两天去了趟桐城,曹先生挺念着你,让我带你去玩。但你去桐城,总得有理由吧!我就自作主张让曹先生帮小勇找了份事做。我们准备搬去桐城住了。阿姐,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唐姣用肩膀蹭蹭白小荷,嘿嘿地笑道。
“能找到事做更好,关我什么事?”白小荷听到曹立伟名字,甜蜜感再次涌起,仿佛怀春的少女般,心情无比舒畅。但她假意推脱道。
“阿姐,小勇已经到桐城去了,他先去租房子,到时,我想办法接你来桐城。曹先生已经等你等得急不可耐了。”唐姣做了个亲的姿势,一脸浪笑。
“去,开阿姐玩笑。他真的有这么大能耐?”白小姐笑嗔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问道。
“阿姐还是惦记他的。曹先生能耐大,他家是做烟酒生意的,桐城有他家不少房子。如果阿姐能够搭上他,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唐姣撺掇道。
“我可没有这好命,你们去了桐城,别忘记还有个阿姐在这受苦即可。”白小荷心里喜滋滋地,她决定冒险试试。
离开唐姣家,白小荷如换了个人样,精神焕发,她每天不再哀声叹气,也不再关注崔明田对她的态度。
有时,趁崔明田去外地的机会,她悄悄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变卖,虽然不多,但聚沙成塔,她积攒着钱财,她渴望她与曹立伟重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