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香儿回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稍微整理妆容,然后,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向酒店大厅走去。
“香儿,怎么去了这么久?”姚太太轻蹙眉头,她抬头看看,似乎并无他人。
“可能肝火旺,以后要多吃点水果了。”吕香儿淡淡地回应道,明知姚太太的所作所为,但她得忍着。
“咦?怎么还不来?”同桌的崔书岚轻咬筷子,东张西望着。吕香儿才意识到今天崔书岚的男朋友会来,突然,一种不好的意识在脑海闪现,两个同在星都、同在她孩子满月宴出现的年轻人,难道她的男朋友是谢一安?那刚刚拉自己到顶楼去的谢一安为何对自己说那些话?
“一安,这里!”突然,崔书岚站起来,向着门外招呼道。众人向门外望去,只见一位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孩走了过来。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轻盈地移动着,众目睽睽下,或许有些紧张,他轻轻揪揪颈下的领带,始终微笑着向着这桌走来。
果然是谢一安!吕香儿惊讶地瞪着眼睛,她不知谢一安葫芦里卖什么药?姚太太看到是谢一安,惊悸地张大嘴巴,表情复杂极了。想到吕香儿刚回酒桌不久,谢一安就出现,难道他们见过了?但她瞬间放心,因为她也看到吕香儿同样惊讶的表情。
“姚太太,香儿,重逢了!”谢一安并未走到崔书岚身边,而是立在姚太太身后,彬彬有礼地打着招呼。明亮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映照得更加俊美。立在那儿,如修竹般体态英挺,举手投足间既从容优雅又充满儒雅之气。
“一安,回来了,许久不见!”崔明田虽然诧异谢一安居然是崔书岚的男朋友,但他很快恢复常态。几年不见,谢一安长大成俊美青年,上次听姚娜夫人提过,谢一安在财政厅工作,挺优秀的男孩。优秀的男孩自然可以做他小妹的男朋友。
“老爷,您好!”谢一安走到崔明田身边,很自然地伸手与崔明田握握手。
“香儿,做了太太,就不认我这老朋友了,不跟我打招呼吗?”谢一安仍然走到吕香儿身边,微笑地看着吕香儿,伸出了手。
“一安哥,你好!”吕香儿见全桌人注视着自己,强作镇定,伸出手,谢一安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了下,然后,松手。
“你和香儿?”崔明轩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忽然问道。
“一安是在老宅长大的,他父母在老宅做过事。”姚太太打着圆场,他担心谢一安说他与香儿是青梅竹马的朋友。
“我父母是姚太太的佣人,负责守大门,做些杂事。”谢一安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你父母不在老宅了?”崔明轩继续追问道,职业习惯吧!
“我父母离开老宅很久了。”谢一安淡淡地微笑道。
“哥——”崔书岚不满地喊道,“他又不是你犯人,干嘛问那么详细?”她温柔地指指身边的空位,“一安,快来坐这儿。”虽然她比谢一安大两岁,但女大三,抱金砖,她被谢一安迷住了。
“书岚姐,因是故人喜事,所以跟着你回来送礼。礼送到了,我也该走了,那边工作忙!”谢一安并未移动身子,而是走到姚太太身后,鞠了一躬,意味深长地笑道,“谢谢姚太太多年的栽培之情,我会想法报答的。”
“你!”崔书岚猛然听到谢一安称她为姐,心里不由下沉。谢一安的语气虽然温和有礼,但一声姐已经将他与自己拉开距离,如一道鸿沟般。
“姐?你比书岚还小?”崔老太太皱眉头了,虽然女大三,抱金砖,那是别人的生活,她的宝贝女儿可不能找小的,她还需要人照顾。
“老太太,我20岁。”谢一安向崔老太太行了一个大礼,恭敬地回应道。
“好嫩的娃娃哟!”崔老太太呵呵笑了一声,大家明白,她是不会同意比崔书岚小两岁的谢一安的。
“一安,既然来了,吃了饭再走吧!来,坐我身边。”崔明轩自己坐向空位,将自己夹在崔书岚与谢一安之间。
“谢谢!”谢一安向崔明轩拱手作揖,淡定坐下。
觥筹交错间,一餐中饭很快吃完。星都来的客人下午会回去,大家依依告别。
“一安,要不,坐我们的车回去吧!”崔明轩带了三辆车回来,多坐一个人无妨,更何况他想多了解下谢一安,凭他多年警察的职业生涯,他觉得小妹与谢一安之间的故事不会如此简单,谢一安与吕香儿之间也应该有故事。
“谢谢!我已买了桐城出发的火车票,下午我还要回去陪陪父母。”谢一安婉言拒绝道。
“一安,把票退了吧!”崔书岚虽然在众人面前感觉受了屈辱,但奈何她太喜欢谢一安,她强压委屈,向谢一安请求道。
“谢谢书岚姐,我父母年事已高,我得陪陪他们。”谢一安微笑着转身离开。
“有意思!”崔明轩原以为谢一安追小妹,是年轻帅气的穷小子贪图富家女,未曾想,原来是自家小妹单相思。谢一安回来给故人送礼?为何要攀上小妹来送礼?他觉得有点意思。
回星都、回桐城的车陆续离开酒店,崔明田尽兴地陪着客人喝酒,待客人全部离开时,他自己已经醉地不省人事。
几辆黄包车停在酒店门口,吕香儿让他们上了黄包车。突然,抱男娃的女佣捂着肚子嚷道:“可能吃错东西,我要拉肚子了。”
“我来抱吧!”姚太太很自然地接过男娃,抱着孩子上了崔明田的那辆黄包车。“柳妈,你等着她吧,到时走路回来!”
“好咧!”姚太太的吩咐,柳妈自然应允道。
吕香儿与抱着女娃的女佣上了另一辆黄包车,谭恺、郁儿与徐小慧步行回老宅。
两辆黄包车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梭着,沿途熙熙攘攘的人群,偶尔还有耍猴耍的,两辆黄包车很快走散。待吕香儿回到老宅时,已过去一时多,连步行者都已回来。老爷的黄包车还没回来,吕香儿带着女娃进了老宅。
偌大的酒宴的确累煞人,吕香儿困倦极了,她望望睡梦中的女娃,靠着床边也想打个盹。
“叮铃铃!”电话响了, 吕香儿强撑着疲倦接了电话。
“香儿!”熟悉的声音传来,吕香儿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来电者是谢一安。
“你怎么有这里的电话?”吕香儿打开卧室门,伸头看了下,他们还没回来,女佣与小慧还在外面。
“不要管我怎么弄到电话的?香儿,这次终于看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想了很多办法,才能够见你一面。我下午要从桐城回星都了,你记住这个电话号码,是我住处的公用电话,你如果有紧急事,你打这个电话会找到我的。”谢一安报了个电话号码,要吕香儿牢记。
“你与崔书岚怎么回事?”吕香儿关心的是这事,她担心崔书岚受到伤害。
“你不喜欢我与她交往,对吗?香儿!”那边的声音似乎强忍着痛楚,“我并不喜欢她,我只是利用她打听你的消息,我本想还利用她报复崔家,但我又怕伤害到你。香儿,我想通了,我没变强之前,即使你跟了我,我也不能护你周全。我们穷人是没有自由恋爱权利的。既然这样,那就利用自身的优势先让自己变强吧!”
“一安哥,你想做什么?”吕香儿强忍着哭泣,她感觉她的心好痛,她内心深处的一角在痛,那里埋葬着她的一安哥。
“香儿,自此以后,我已没有爱情。我的爱情全部给你了,我相信,你的爱情也已给了我,为了生活,你只能如此生活,可叹,我解救不了你!“那边终于没有忍住痛苦,已经轻微地抽噎着。
“一安哥,别做傻事,忘了我吧!找个爱你的好女孩!代向叔叔阿姨问好!”吕香儿泣不成声地挂掉电话,她害怕电话继续打下去。
“哇——”女娃醒了,哇哇哭喊,婴儿,醒了就饿,饿了就哭,吕香儿抹去泪水,撩开衣裳,将白皙乳房塞于女娃嘴中,女娃含乳叭唧叭唧地香甜吃完又酣然入睡。
不一会儿,柳妈与女佣也步行回到老宅,唯独抱着男娃的姚太太与老爷的黄包车还没回老宅。吕香儿的心蓦然一沉,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她似乎猜到姚太太用五年时间,下如此一盘大棋的目的了。
吕香儿连忙带着柳妈直奔姚太太的二楼卧室,卧室铁将军把守。
“姨太太,太太的房门钥匙在她身上。”柳妈困惑吕香儿的行为。
“恺哥,把门砸开!”吕香儿双腿蓦然发颤,趔趄地走到楼边,疯狂地朝楼下的谭恺喊道。
“姨太太,这是为什么?等太太回来再进去,你们不能仗着人多欺负太太!”柳妈自然护主心切。
“你了解你的姚太太吗?她要偷我儿子走了!”吕香儿歇斯底里的地哭喊道。
楼下负责抱男娃的女佣一听,似有所悟地惊喊道:“难怪我会拉肚子,太太倒了杯茶给我喝。”
“不可能吧!”柳妈一听,脸色吓地煞白,连忙让开。
房门锁砸开,姚太太的卧室井然有序,但打开她的衣柜皮箱,所有的金银细软的值钱之物荡然一空,吕香儿瞬间瘫坐于地。
“太太,姚太太不会这么做的,她不可能连老爷都拐走吧!”众人抱着侥幸心理安慰着。
“开门!开门!”有人在外捶打着大门。众人连忙向外奔去,只见老爷醉醺醺地倚在铁门上,拍打着铁门。打开铁门,谭恺扶着老爷进了大门,众人在外四处寻找,并无姚太太与男娃的踪影。
“太太与孩子呢?”柳妈抓着黄包车,急急问道。
“太太在半路,就抱着孩子下车了。她让我将老爷送回来。”黄包车车夫说道。
“老爷!”吕香儿惨叫一声,跌跌撞撞了几步,人无力地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