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的那个竹木结构建筑正是尤老族长所说的尤氏家族会堂,堂前还有一个几百平米的小广场,想来是族人聚会的地方。
会堂门口还有一幅对联,上联四个字“生向坟墓”,下联也是四个字“死化为尘”。
穿过小广场就走进尤氏家族会堂。
会堂是一座大圆顶的简朴会议厅,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上百根长凳,大厅最里面供着一具只有半米高,紫云等人都从没见过的神像,垂着头,半睁着眼,十分哀愁的样子。
“这就是我们族人信仰的雅伊神。”
尤老族长抬头看着神像,告诉紫云,“这个神像陪伴着我们全族已经七百多年了。”
“我们一代一代侍奉着雅伊神,赎着祖先的罪孽。”
“罪孽?赎罪?”
看着一脸疑问的紫云等人,尤老族长示意他们随意坐下,为每人递上一个装着茶水的粗碗,慢慢说道。
“我们是神的弃儿。一千多年前,我们家族还在遥远的东方,世代经商,那个地方名叫善城,现在是异教徒东方蛮国统治的土地。善城是一个有着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城市中央有东方大陆最大的神殿,还有很多修道院,都供奉着雅伊神。大家生活安定富足。”
说着尤老族长的神情却愈发暗淡,“可是,由于地处东西方交汇之处,城市居民们通过经商慢慢变得十分富有,于是不少人开始沉迷于享乐,违背了神训,喝酒、赌博、淫乱,不再得到神的庇护,灾祸不断降临。终于在七百多年前,异教徒攻陷了善城,城内的成年男子不是被杀,就是被阉割成为阉奴,所有的女人和孩子全部被卖为奴隶。在城市被攻破前,尤氏的先祖跪在神殿中雅伊神的脚下,诚心悔过,并发誓子子孙孙侍奉雅伊神,真心赎罪。诚意感动了雅伊神,老祖得到了一则神谕:西去。果然,就在神殿的西边墙角发现了一条密道,通向城外,在密道中逃生时,还发现了这个神像。最后,百万人口的善城,就只有尤氏的先祖带着不到200人逃了出来……”
紫云等人正安安静静听着尤老族长讲述这段传奇的经历,突然外面吵吵闹闹起来。
“唉”尤老族长叹了口气,起身向外面走去。紫云几人忙跟着出去看个究竟。
外面已经聚集着很多人,看见老族长出来都围了上来。
“老族长,他们就是外乡来的?”一个粗壮的汉子问道。
“他们几位是从海西国来的。”尤老族长向大家介绍紫云,“这位是林公子。”
“林公子,您们海西国管拜神的事吗?”粗壮汉子开口问紫云,说着才想起自我介绍,“在下尤四。”
紫云一下被问住了,记得华国是不管国民信仰的,海西国好像没注意过。
夏开见紫云愣住了,连忙接过话头。
“不管的,不仅海西国,我去过华国、冰雪城、暴风城,这些邦国都不会管的。”
一旁的紫云、童家兄弟也点点头。
“原来都不管。”
“那不是……”
众人议论纷纷,尤四看着尤老族长,说道。
“老族长,走吧!我们不能子子孙孙都憋在这山里,我们原本经商为生的,这种地也不在行。况且我们本就不是神圣帝国的人,离开这里到其他邦国去吧。”
“是呀,老族长,走吧。”
“别人会要我们吗?”
“为啥不要,我们到哪都靠自己劳动过活,该交的税,再穷都从不拖欠。”
“对呀,老族长,派人去看看吧。”
“林公子,我们进去慢慢说吧。”尤老族长转身看着众人,“尤二、尤四,还有他老安叔,你们也一起进来聊聊,其余众人都散了吧。”
说完,带着紫云等人返身回到会堂里。
待大家都坐下,尤老族长对紫云说道。
“林公子,我慢慢讲完您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老祖宗离开了东方,先后到过鹰堡、高山国、威国、萨国,最后定居在这神圣帝国,海天大陆就数这一片土地最平坦、最肥沃,我们在山南省一带定居大约有五百多年,经商为业,一直生活的很好,大家也很满足。就像是传说中神赐予我们的土地,流着蜜的土地。”
“谁知出了一个光明大帝。”旁边的尤四忍不住插了一句。
“不错,”尤老族长点点头,接着说道,“就是出了这个古往今来都没有的光明大帝,祖先的传说里,东方大陆千年前像他一样的武圣也寥寥无几。真是圣人不死,大难不止。”
尤老族长叹了口气。
“老族长,您刚才说的最后一句是,圣人不死,大难不止?”紫云问道。
“是的,这句话是祖先传下来的,好像是东方大陆千年前的一位哲人说的。”
“好奇怪的一句话。”紫云心中疑惑,“我们修真之人,不是一个个都在追求成为武圣吗?让万世景仰……”
“关我们老百姓什么事呢?从光明法王到光明大帝,我只知道税越来越高……,他的话越来越不能违背,刑罚也越来越重,到现在所有人只能拜他的太阳神,连我们老祖宗留下的神像都要没收……”尤二说得愤愤不平。
其余众人也是不住地点头。
待众人情绪平复一些,尤老族长才继续说,“所以,为了保住祖先的这点信仰,十多年前,我们举族搬迁到这偏僻的昂山,还好,这里穷困,没啥油水,官府也懒得来管,总算有个地方安身了。”
“可这里不能出去经商,而土地又太贫瘠了,山间还没多少地,我们的子子孙孙留在这里只会越来越穷。”尤二和其他几个人都不甘心地看着尤老族长。
“举族搬迁不是这么容易的,其他邦国会不会接收我们呢?”尤老族长还是很顾虑,抬头看看神像,“雅伊神能再给我们一点启示就好了。”
夏开突然想起,华兰王府有一名管事叫段界,不久前派到碧林郡郡候府任职,因为与邹海相熟,所以与自己也很熟悉。人可靠,这件事交给他办,很妥当,于是说道。
“华国碧林郡刚回归不久,在神圣帝国统治的这些年,人口减少很多,听说正在吸收外地人去定居。郡侯府有一位政务主事姓段,叫段界,与我相熟,您派人去寻他,就说是夏开让您去的,我会提前给他去一封信,他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妥善的安置。”
能去比神圣帝国、海西国都富庶的华国,大家都很激动。
尤老族长跪在地上,对着神像诚心膜拜。
“谢谢神,雅伊神您果然没有忘记您忠实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