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煜,醒醒,吃了晚饭再睡。”
“唔...澄澄...”
苏煜被辛澄抱起来,温柔的哄着,又被他抱到堂屋去吃饭。
苏煜嘴里嚼了几口饭,才精神一些,嘴里吃着饭含糊的说:“澄澄,明日你在再去镇子上一趟吧,把剩下那六罐小菜带去给文家酒馆。
今日我见他们酿酒的屋子没有上锁,本来想提醒一下的,后来迷迷糊糊的忘记了。
我们提前推动酒馆的转型难保钱鸿不会狗急跳墙,提前动手。”
“也好,我正好去镇子上买些肉、油和调味料,再去买些酒、糖和糕点。
下午,我们去还村长的银子,然后再去柱子家送谢礼。
还有三天就是顾耀祖去花楼的日子了,我这几天都会去镇子上到那附近转一转。”
“嗯,好。等晚上我帮你做做伪装,你学会以后不容易被别人发现你总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辛澄想了想,很有道理,点头应下。
饭后,辛澄再次去镇上,这次苏煜在家没有跟着。
辛澄没有坐牛车,得益于顾澄常年的劳作和上山,他身上的伤也全好了,所以脚程特别快,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到了。
辛澄先在顾耀祖参加诗会的那个花楼外转了一圈,一来确定周围地形,二来他想找到文楚楚经过的那条路。
这花楼白天也开门,是些只卖艺不卖身的人弹琴唱曲的,所以它的位置虽然偏了些,但也有一侧是紧挨着主街道的。
辛澄把那条街道都走遍了,才发现有一条巷子,穿过去就能到文家酒馆。
他背对着巷子口去寻花楼的位置,果然此处可以看到花楼二楼的一处雅间的窗户。
辛澄顺着那雅间往下看,找到了花楼的后门,心下了然,难怪顾耀祖可以在看到文楚楚时,能那么快的拦住她的去路,而许鹤也能及时出现。
辛澄摸清路线后,就往巷子里走,这条巷子不长,可以一眼望到两边的出口。
巷子两侧是商铺的后墙,有两个地方是后门的位置,门上还挂着灯笼,细看里面还有未燃烬的烛块。
这小巷子有这些灯笼,想来深夜也不会太暗,并不适合躲人。
今日酒馆里放置的六个桌子都坐满了人,好些互相认识的干脆拼了一桌。
他们桌子上摆着小菜,手边一小壶酒,他们聊着天,好半天才会碰个杯喝一口,酒馆里是热闹的很。
许鹤和文家三个人都在忙碌着,许鹤记账,文楚楚打酒,文立业招待那六桌客人,刘氏则一碟子一碟子上小菜。
辛澄走到许鹤面前,许鹤没有抬头,开口就是:“客官,您要什么酒?要多少?”
许鹤记录后,会朝着文楚楚那边说一下,文楚楚就会按他说的打酒。
文楚楚记忆力好,动作又干净利落,他们配合着,倒也算得上井然有序。
“米酒,两斤,分两个坛子装。”
许鹤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就看到是顾澄,他眼中惊讶,反应过来后笑着给他记录。
“怎么买这么多酒啊?”
许鹤知道温煜是不可能喝酒的,就算米酒温和,不易醉人,但温煜的身体也是受不住的。
“要做谢礼。”辛澄用手抓抓头发,有些不自在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看起来特别像不常与人交往,又鼓起勇气去克服的样子。
许鹤笑了笑,没再多问,怕顾澄不自在,“文姑娘,两斤米酒,一斤一装,顾澄买的。”
“哎,记下了。”
文楚楚应下后,还对着顾澄点头微笑,算作打了招呼。
辛澄连忙跟着点头,慌乱中透着股憨劲儿。
“多少钱?”
许鹤还没有回答,那边文立业听到许鹤说顾澄的名字,快步走了过来。
他笑呵呵的说:“真是多亏了温小友的方子,这酒不要钱,你拿走便是。”
文立业确实高兴的很,今日他们的盈余快要赶上过往五六天的了。
米酒平日里卖的少,价格也不是很高,两斤也就三百文。
辛澄焦急的摆手又晃头的,“是谢礼,要给钱的,心意很重要。”
文立业听他如此说,知道他不善表达,此番是真的着急拒绝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拍拍辛澄的肩膀说:“知恩图报,好啊,好!”
许鹤也笑着告诉顾澄酒钱,心里越发觉得与顾澄和温煜交好的决定太正确了。
辛澄数出三百文递给许鹤,想要跟文立业说他带来的小菜...
“文掌柜再加一碟酸辣小菜。”
文家为了突出小菜的味道,也是为了让他们选择适合自己口味的小菜,便直接用小菜的不同口味命名。
“哎,稍等啊!”
文立业刚答应下来,刘氏就快步走过来,面带焦急的说:“昨天给的小菜已经没有了,我们自己的做出来楚楚尝了尝还差一点味道,还需要再腌制一会儿...”
辛澄听到后,赶紧把竹筐拿下来,也不说话,就轻轻扯了扯文立业的衣袖,示意他看竹筐。
文立业不明所以的看过去,竹筐里有六个比昨天那些大了一圈的罐子,惊讶又期待的抬头,眼中带着询问。
辛澄连连点头,又往后院指了指。
“快快,老婆子,带顾澄去后院。”文立业激动的对刘氏说道,又握着顾澄的手道谢:“真是帮了大忙了,太谢谢二位小友了。”
辛澄露出笑意,摇头快步跟着刘氏走了。
文立业悄悄让文楚楚多打了一份米酒,他们也不能白拿人家那么多小菜。
温煜的身体他们都看见了,做这些要比正常人辛苦的多,他们花钱也是买的方子。
人家能考虑到他们今日或有不足,就跑来又送了那么多,他们心里记下情意,但该有的感谢还是要有的。
文楚楚点头又装了一份一斤的米酒,三小坛都放到许鹤的柜台上。
后院,刘氏把小菜装进自家的罐子里,把昨天洗干净的四个罐子和刚刚清洗过的六个罐子都还给辛澄。
文立业到后院取酒的时候,辛澄抓住机会说道:“文掌柜,门要锁的,酒很重要,重要的东西要锁起来,有贼会偷的。”
文立业听他说完,顿住脚步,满不在意的笑着说:“来回取酒,锁上太麻烦,后院白日里进进出出都是自家人,这一眼望到底的小院子如果哪里有贼啊,一眼就能看见喽。”
他说完就快步走了,前面还等着买酒呢!
辛澄看着风风火火跑走的文立业,无奈的心想:这大叔腿脚真利索!而那贼可不就是被你当做‘自家人’的钱鸿吗!
刘氏见他还在担心的看着那屋子,知道他是好心,温柔的和他解释:“这后院平日除了我们四人其他人是不能单独进来的。
晚上,我们也是睡在这里的,所以每个屋子才那么小,将将能放下一张床。
院子有点儿动静我们都能听到,而且那酒缸特别大,不好搬走的。”
刘氏说着,还打开那个门让辛澄看了看,辛澄点头是挺大的,应该是定制的那种吧。
辛澄歪着头,有些迟疑的说:“那如果不拿走,往里面扔细沙或者石头呢?
放到饭菜里会很硌牙的,放酒里会不会喝进肚子里啊?”
刘氏一愣,她想起昨晚他们闲谈时许鹤说了顾澄从小的境遇,他们也都是唏嘘不已,在他们眼中顾澄虽然不如常人聪慧,但心性却是常人所不及的。
她听了顾澄的话,第一反应是顾澄吃过那样的饭菜,心里把顾家人又骂了一顿。
然后,她又觉得顾澄的话也对,泥封的酒缸还好,那些开封了正在卖的酒,要是掺了泥沙还算好的,要是放了其他东西...
刘氏不敢想下去,万一真有那坏心眼的趁着天黑往酒缸里下药,他们酒馆被封是小,他们一家老小容易性命不保啊!
反应过来的刘氏感激的看向顾澄,“顾澄啊,多谢你提醒,一会儿我就去找个锁,晚上给它锁上。”
刘氏心想,白日里她常待在后院,她多盯着些就是了。
辛澄见此也不再多说,再多说就不是他这个脑袋能想到的了。
要不是他突然想起顾耀祖小时候往顾澄唯一的米汤里放石头,差点儿噎死顾澄,他还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呢。
事情都办妥了,他还有不少东西需要买,他挠挠头,有些害羞的笑着跟刘氏道别。
辛澄去取酒发现多了一坛子,想要推脱。
他来有帮忙的心,但更多的是为了任务,文家这样倒让他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结果,辛澄被文立业一把拽住,然后把三小坛酒都放到辛澄的竹筐里。
辛澄想要把多出来的酒钱付了,又被文立业笑着推出了酒馆,“我们都是真心相交,温小友日后还有好方子,想着我们便是。
哈哈哈,莫要再推辞了,这也是我们的心意。”
文立业怕顾澄不明白这与人交往中人情世故,也不懂有来有往的交情更牢固,所以就用了顾澄说过的话,想让他明白。
辛澄闻言,磕磕绊绊又不太标准的对文立业拱手行礼,“那,多谢文掌柜。”
文立业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顾澄的肩膀,叮嘱他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就赶紧走进酒馆帮忙了。
辛澄转身去了糕点铺子和粮油铺子,买了适合孩子和老人吃的软糯的糕点,又买了油、糖和调味品。
然后他又去了猪肉铺子,买了苏煜喜欢吃的排骨和猪蹄,再加上两斤偏肥的五花肉。
“五花肉按一斤一条,切成两条。这猪肝和猪肺怎么卖?”
辛澄一边说,屠户就一边下刀切,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可见是做了多年了。
“那些都属于猪下水,您如果单买要按五文一斤算,若是那些下水都要给十五文就行。
排骨是十八文一斤,猪蹄是十二文一斤,这偏肥的五花肉会贵一些二十七文一斤。
不算下水,您这些是一百五十六文。”
“那便把下水算上吧。”
屠户欣喜的应道:“哎,好嘞,一共一百七十一文,您给一百七十文就行。我这儿的猪都是每天新杀的,肉保证新鲜好吃,您常来,我给您便宜些。”
辛澄接过用油纸包好的肉和下水,笑着应下。
东西都买完了,辛澄也赶紧往家走,赶在午时前,辛澄才到家。
他到家时,苏煜已经做好饭了,菜也在锅里温着,见他回来了才拿到堂屋。
二人一边吃一边聊,下午二人把谢礼和银钱都准备好,才关好院门去许大丰家。
“村长,在家吗?”
二人站在院子门口,即便门开着,他们也没有进入,毕竟如果许大丰不在,只有林氏在的话,他们就在院门口说话是最好的。
许大丰听到声音便走了出来,见到二人招手让他们进来说。
三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许大丰最先开口,“可是有什么事儿?”
苏煜眉眼弯弯的说:“村长,我们是来还钱的,我爹在世时,我同他学了竹编,澄哥也打到些野鸡野兔,昨日集市我们都卖了。
我们还在许鹤上工的文家酒馆卖了几个下酒菜的方子,手里有了足够的银钱。”
苏煜选择直说是因为难保许鹤回来不会同许大丰说,既然如此他们不如直说,两家交好,他和辛澄在村子里也舒坦些。
许大丰闻言,便没有阻止他们还钱,他点点头说:“那日柱子他二叔借牛车并未要钱,所以只需还我一两九钱银子即可。
你们二人的诊金是一百文,温煜的药贵一些,所以你们半个月的药钱足有一两八钱。”
苏煜从怀里拿出荷包,取出一两九钱的银子递给村长。
辛澄从地上的竹筐里拿出一条肉、一坛子米酒、一小包白糖和一小包糕点。
许大丰皱眉,林氏也赶紧劝他们拿回去,好好调养自己,有钱也不能是这么个花法。
“村长,婶子,我和澄哥都是没有双亲了,若不是你们好心帮忙,不仅我会随爹娘去了,澄哥也活不下来。
这是救命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会记得。
我们没有什么亲人了,只盼年节的时候能走动走动。
况且这是我们的谢礼,两条命还比不上这点儿东西吗?”
许大丰沉默,林氏也是一脸的怜惜,看他们的眼神都透着慈爱。
“也罢,只这一次,我们便收下了。日后可不许这么破费,你们挣钱不容易,多顾着自己。
日后叫我许叔就行,年节的时候就来叔家过。”
“好,许叔,婶子,我们记下了。
我们还要去柱子哥家一趟,便不多待了。”
苏煜说完,辛澄起身背上竹筐,扶着他,礼貌的同许大丰和林氏道别,二人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