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街道还是那么熙熙攘攘,美得好似一幅画,一点儿也看不出当年受过灾的影子。
据说那年贪官和叛乱的百姓血染红了整条护城河,如今在雨水一遍遍的冲刷下,似乎连当地百姓都不记得此事儿了。
“忍冬,你怎么了?”
李山回头看着怔愣在原地的忍冬,出声询问。
只见忍冬呆呆的望着一个方向,已经红了眼眶。
李山顺着忍冬目光看去,是一对看上去很落魄的中年夫妻,在路边吆喝着卖鸡蛋。
“买点儿鸡蛋吗?”
胡子拉碴的男人拘束的问着从他跟前路过的妇人。
“啧,你这鸡蛋看上去不行啊,不要不要。”
妇人挺爱干净,感觉那鸡蛋上的泥土都没擦干净,连忙摇头。
忍冬这才回过神,对李山说:“大哥哥,那好像是我叔叔婶婶。”
刚刚李山就在心里怀疑了,果不其然。
只见忍冬走到卖鸡蛋的夫妇跟前,他叔叔习惯性吆喝:“买鸡蛋吗?”
看忍冬不搭话,他才抬起头。
一开始男子只是感觉忍冬很眼熟,但忍冬变化太大了,他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
“鸡蛋怎么卖?”
忍冬一开口,男子跟他妻子都愣住了,停下手上的活仔细打量着忍冬。
“铁柱?你是铁柱吗?你还活着?你长这么大了?”
忍冬的婶婶咋咋呼呼的开口询问。
“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这些鸡蛋我都要了。”
说完忍冬就丢下一小块儿碎银提着鸡蛋离开了。
那是他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钱,平时都舍不得用,银子都被他盘的更亮了。
看忍冬没有承认,他叔叔婶婶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背影越来越远。
“当家的,回家吧,二娃子药钱有着落了。”
铁柱婶子抹着眼泪说。
“诶,好。”
铁柱叔叔轻声答应,过了很久他又说:“终究是我们对不住那孩子。”
铁柱婶婶也说不出话,二人收拾好东西互相搀扶着往城外的家去了,这些年为了给孩子治病,他们城内的房子也卖了。
“大哥哥,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路上,看李山半天不开口,忍冬忍不住问了。
李山知道忍冬只是想找个倾诉对象,不一定要他回答什么,只说了句:“对!”
“我以前挺恨他们的,但现在想想,我爹娘去世时家里一无所有,他们相当于直接养了个拖油瓶。我从小就很能吃,哪怕到了叔婶家很克制了,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压力。所以在事情发生后,他们把我丢那里,也正常吧。不讲情义,但复合先生说的那什么人性吧。但我也不想认他们,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
忍冬红着眼眶说着自己心里话。
李山踮起脚想摸他的头安慰,忍冬看李山勾不到还低头让他摸了下。
悄悄跟在李山和忍冬背后的方至明和方书,怕被他俩发现,赶忙将身体藏在了墙后。
“太可怜了,小忍冬真的太可怜了。”
方至明摸了摸自己眉毛。
“老爷,可怜的人多了,忍冬算是幸运的了。”
哪怕方书也被忍冬的故事打动了,但他还是客观的说着。
“诶,要是这世上没有穷人,人人都可安居乐业就好了。”
方书看着自家老爷又在说那些理想主义的话,连忙提醒:“老爷,别忘了我们今天出来是看李山那小家伙能不能通过考验的!”
方至明一下回过神,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