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村里,二狗除了陪禾禾去捡贝壳之外,还经常干她喜欢的另一件事:绑上腰凳,带着苗苗四处逛。
腰凳这个“带娃神器”真的很好:用两根绳子,把像软凳面的一个圆三角形的东西,固定在大人的腰上,孩子可以贴着大人的胸,坐在这个小凳凳上,大人只要用双手把孩子搂稳当了就行。
这样一来,支撑孩子体重的力量就主要被腰部分担了,大人的双臂就没那么累了,还可以腾出一只手来,干点别的事或者拿别的东西。
二狗想她儿子小的时候,这个东西怎么没有出现?那时候她带孩子出门,只能用胳膊抱孩子,抱得很累,胳膊酸酸的,还做不了别的事儿了。
二狗抱着苗苗,走遍了这个村的每一条大路小路,犄角旮旯。
这个村儿不大,有一条主干道,两条辅道,道路边上就是一户户的人家,每家都几乎是两、三层楼,只有极少的一家是平房,一问,原来这家是低保户,只有老人没有小孩,太穷了,盖不起房。
二狗通过禾禾妈了解到,这个村里有个风俗:孩子们大了后,去大城市打工,首先一定要把钱攒上,回村里给家里盖楼。大人孩子齐心合力,一定要把这个楼盖起来,并且至少是两层。
这盖起的楼房,彰显着这一家的生活红红火火,越过越好,也好像一个祖屋,终于能立在家乡的土地上。此后每到逢年过节,孩子们回来,也有宽敞的家可以休息了。
其实这样的楼房,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只有老人和小孩在这里住。有的人家,老人跟着家里的孩子一起到大城市打工,这样的楼房就会一年到头空在这里,只在过春节的时候热闹个10天左右。
但是广东的农村,仍然对在老家盖房子乐此不疲。老家的房子盖起来以后,孩子们才能再存钱,进行自己的婚嫁了。
农村人对土地有一种执念。禾禾妈说,村里分给她家三块土地,一块就是她们现在盖了屋子的,一块在前面山上,一块在学校的旁边。
由于爸爸妈妈常年跟着大哥二哥在广州打工,家里没人,致使这三块地在逐年“流失”。
楼前面的空地,本来是村里分给她们家的,之前很大,可以至少停三辆汽车的,就因为没有砌围墙,结果被邻居们你一家我一家地“蚕食”了,现在别说停车,那路窄得车都开不进来了,只能停在房子后面。
前面山上那块地,被隔壁那家不经同意,全部种上了果树。你若是动他的果树,他会跟你拼命,并且还说要“告你”。
学校旁边那一块,被隔壁家不经任何允许,盖成了他们家的院子。问起来,人家说,当初村里分房就不均,这一块地本来就应该分给他们家的。“我现在房子盖好了,你还想让我拆房子?赔钱。”
禾禾妈其实很向往农村的生活,她的爸爸妈妈也同意了,用这三块地中的一块,给她们在老家盖房子。可是,似乎不能如愿了。每一家都不好讲话,费尽唇舌,说尽道理,人家也“寸土不让”。
是啊,要想让农民把到手的土地“吐”出来,那比剜了他的心还痛。几乎没有人能做到《六尺巷》这首诗中所写的那样:
“千里来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