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呀……”旺子尽全力才能勉强压回自己的惊喊。
“阿——阿远?!”梨致福的眼珠子也简直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你冇事啊!”
“爸?怎么了?”梨欣惊诧地看了过去。
“我当然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梨福远看上去也是一头雾水,“倒是你们,大清早的这么吵闹有什么事?”
“对呀,阿缘为什么亲自来叫醒我们?”婉茵的表情也很疑惑。
“村里有事噢,之后再跟你们说。”敬缘一边回答一边领着他俩走向了苏三爷等人,“你们先来和大家集合吧。”
脸色煞白的梨致福夫妇看见他们走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喂,做甚么!”后头的苏三爷忙闪身护住了烟杆。
“福哥也在?阿缘也叫你们了?”梨福远若无其事地问。
“看来你们睡得不好啊,这么大雨还睡不着吗?”婉茵用惯常的表情说笑。
梨致福夫妇倒一句笑话都没兴致说。
“远叔他们似乎气色不好,可能熬夜了。”一旁的梨雨忽然朝姐姐小声说。
“你看得出来?反正我不知道,那就是吧。”梨欣耸耸肩。
梨福远伸了个懒腰,又四下环顾:“对了,阿龙去哪儿了,还在睡?”
“我让风哥和洒哥去叫他了。”敬缘回答。
但他们似乎还没能把梨定龙叫起床。两人用力敲着门板,还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里面一直没有任何回应。
这场面……似曾相识啊。敬缘和苏三爷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般一起皱了眉。
“呃……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梨欣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三爷,您去看看?实在没声音……就像刚才那样处理吧。”敬缘朝他示意。
苏三爷默默地收起烟杆,过去跟两个小伙又喊了两遍门,里面依然是没声音。而阿风阿洒本就起了疑,看见他走过来更甚了。
“三爷,缘妹让你来的吧。”阿风忐忑地问。
“是啊。我得像找严康那样找他了。”三爷答着,走到屋子旁找了扇纸窗,“门落了闩不好撞,窗落了锁倒好开。”
说罢,他抬起砍刀,用刀柄朝纸窗的骨架狠力砸了两砸。木制纸窗已然老旧,挨这两下很快断了好几根骨架,也破出了一个大洞。
接着他把手臂伸进破洞,从里面拉开了窗的插销锁,又将窗朝上推了开来。
室内的情况顿时一览无余。只见梨定龙还躺在屋里,但不是床上,而是地板的一滩暗褐色印迹中。
“阿龙!”阿洒惊喊一声,“来人,他出事了!”
在外边等候的梨致福等人连忙跑到了窗边,也纷纷看到了地上那毫无生机的梨定龙。
“阿龙?他——他这样子是……?啊……啊啊啊啊啊——!”婉茵惊恐的喊叫简直能震破旺子的耳膜。
“门呢?还锁着?”梨福远心急火燎地地四下环顾,“找个人从窗钻进去啊,看看他怎么样了!”
“我好像有点不方便。”敬缘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向梨雨,“雨妹,你能从窗子钻进去帮我们开门吗?”
“不——不要叫她入去!”梨致福忙阻止。
“爸,我没问题的。”梨雨这会儿倒表现得很果断,“开个门就好了吧?”
“对,开完你立刻出来,不要东张西望就行。”敬缘鼓励。
梨致福咬咬牙,却说不出什么话。
梨欣看看众人,又看看拉着的雨妹,叮嘱道:“小心点。”
说罢,她将梨雨抱起来,让她从窗口爬进了屋里。而梨雨双脚落地后也没有多看别的东西,直奔大门开始解下门闩。
说起来,虽然这村子不富裕,但在门面上格外舍得用料。就这么间毫不值钱的老屋子,作为门闩的木条却厚重结实得像孙悟空的金箍棒。
梨欣两姐妹住的屋子也是这种规格的门闩,当时是梨欣去锁的;现在换成梨雨,拔开这东西可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
不过梨雨终究没有辜负众人从窗口投来的殷切目光。把门闩解到一边后,她拉开大门,把外头的九人都迎了进来。
梨定龙确实变成遗体了。他睁着浑浊的双眼,展开四肢躺在地上,胸口有一处像是被枪弹射中的血孔,身下也有一滩褐色的印迹。
但是他没有枪,门窗紧锁而完好的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梨欣迎上梨雨,一边抱住她一边惊疑地打量起了遗体,这确实很像在夜校电影里看到的那些人体中枪的痕迹——但它是怎么来的?
阿风似乎也在纠结这种奇异的现象,但阿洒只顾得骂鬼了。梨福远也在咒骂,但他骂的是身处虚空的杀人凶手。
相比之下,面如死灰的梨致福夫妇和表情凝重的苏三爷与敬缘则安静得多。一言不发的四人只是站在两边默默注视着遗体。
不过即使他们想说话,估计也会被婉茵的哭喊声盖过去。
同在屋里的巫女敬缘似乎觉得嘈杂了,便向旁边的上位两姐妹提议:“我们先出去吧?不影响你们观察,但我会好受些。”
“其实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上位梨雨难过地说。
“那就出去吧。”上位梨欣咬着嘴唇缓缓答应,“我可太清楚活人在胸膛中枪而死的模样了,不用多看。”
“虽然但是,我还是得重申,这也是鬼门的把戏噢。”巫女敬缘调侃。
“哈……这么形容倒也合适。”上位梨欣的表情和语气倒不像有兴致说笑,“封闭的房间,紧锁而完好的门窗,自己无枪却中枪而死的遇害者……这老屋子也是你的招数罢。”
“这招的确源于我自己的作祟流。”巫女敬缘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