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关了门。
周阳很不习惯，收盘以后，没有地方去了。
至于饭粒达那边，他不想过多地插手。
天使投资人，要懂得放权。
这是张智平对自己说过的。
放权，就是代表着对创业团队的信任。
不习惯的还有方瑜和刘佳佳。
刘佳佳到了饭点已经养成习惯，等着吃深夜食堂的盒饭。
今天她一时没有想起，问了刘曼一句：“你家那个，今天怎么没送饭？”
“佳佳姐，我们明天就出发了。”
“看我这记性。”刘佳佳只得拿起电话，一边跟给李廷云发短信，一边继续说道：“你啊，明天就要去蜜月了，今天还来店里干什么？让自己放松一下吧。”
“我来拿一些资料，这一次蜜月，我想顺道考察一下。”
方瑜知道刘曼的性子，给她留下几个电话号码，“这两个人，是我的大学同学，一个在欧洲，一个在日本，如果在外面有什么情况，可以联系她们。”
“谢谢，方瑜姐。”
周阳在河边逛了一圈，还是去到了深夜食堂。
毛大观不在里面，只有唐磊和杨虎在搞卫生。
“阳哥。”两人跟周阳打了招呼。
周阳去到后厨看了一眼里面的各种厨具，他明白自己离开广夏之后，可能不会再进饭店的后厨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这一年来的变化。
踏实下来了。
厨房的烟火气，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自从进入恒指期货，已经有大概一年的时间。
这个市场比起股票，对于人的影响更大。
大到只要盘中的一个急速波动，瞬间就可以把人的情绪送入云霄。
可是，在云霄里，你待不久。
只是几秒钟，又会坠入地狱。
这种情绪上的两极波动，会让人体内的激素失调。
所以有句话说得好：
期货不是人做的，只有神和恶魔，才能在这个行业生存。
没有亲生实践过的人，是无法理解这种疯狂。
然而就是在后厨里，踏实认真地切好每一样食材，做好每一道菜，才会让自己从这个市场里短暂抽出身来。
“这个月，你们就好好休息下。”见唐磊和杨虎把店里打扫干净后，周阳让他们两个坐下休息。
“其实我跟毛哥说过，店铺可以一直开，我的手艺也还行。”杨虎笑呵呵地说道：“如果不行，还有阳哥你可以顶上。”
周阳知道毛大观的脾气，绝对不会允许旁人坏了他的口碑。
“一切都听你们老板的话吧。”
毛大观已经预支了这个月的工资给两人。
等周阳出了门，唐磊把他送到了马路对面，“阳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唐磊已经从毛大观口中得知周阳毕业以后的打算。
“是啊，我毕业了，要先回家一趟。”
“阳哥……”唐磊有话想说，但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后面的话半天都说不出口。
周阳拍了下唐磊的肩膀，说道：“你们在广夏市，跟着毛哥好好干，会很有前途。”
……
别过唐磊，毛大观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约着周阳去到河边的长凳边上。
见面的第一句话，毛大观问道：“你是不是马上就要离开广夏市了？”
“是。”
周阳说得很肯定，其实他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已经做好决定了。等方瑜买到父亲的保健品，差不多就是离开的时候。
“不是，毛胖啊，现在是你们要去环球结婚旅行，干嘛老纠结我走不走的事。”
毛大观没有正面回答，问道：“不回来了？”
周阳笑了一下，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宁州离广夏那么近，我想来就来。”
“哪有那么容易？以后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是吧？特别是你，周老板。”
“不会是你小子舍不得我吧？我给你打杂了一年，早就受够了。”
毛大观也笑了，只是片刻之后，叹了口气，问道：“难道，你就没有舍不得的人？”
“毛胖，我跟你讲真话，我和苏倩，真的是过去式了。”
“我不是说苏倩。”
“那还有谁？”
“方瑜。”毛大观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给周阳开了瓶啤酒。
“我舍不得她？”
“是，你一定舍不得她。”毛大观说得很笃定。
“都说爱情会让人的智商降低，你怎么才结婚，就开始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你俩的那点小心思，逃不过我和刘曼的眼睛。”
“那你说说，我怎么让你有这种误会？”
“那……”
毛大观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对吧，我和方瑜，只是一般朋友。”周阳想了一会，问道：“是不是刘曼又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还真被周阳说中了。
昨晚上聚会之后，刘曼还特意跟毛大观聊了这方面的事情。
两人一致认为，方瑜和周阳之间绝对不正常。
并且这种不正常的感觉正在日趋加深。
毛大观见周阳不像是骗自己，问道：“你当真没有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那我可告诉你，追求方瑜的人很多。昨天那个胡健，看到没，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要社会地位，有社会地位，哪方面都比你强，你啊，如果真有想法，就不要拖拖拉拉的。我们在旁边，看着都急，你知道不？”
周阳越听毛大观的话，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说毛胖，你很希望我比不过别人啊？你说话前，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
“谁让你神神秘秘的，每天干的事情，都在瞒着我。最起码从表面证据来看，你就是个打杂的。”
周阳喝完了一瓶啤酒，毛大观的话，让自己很有感触。
不是因为方瑜。
而是因为自己已经陷入了交易之中。
随着陷入的越来越深，他发现自己的变化越来越大。
这种变化，真的找不到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
好像，交易，会让人渐渐丧失人性。
具体体现在，交易之外的任何事情，渐渐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说话啊，怎么又开始玩深沉？”
对于感情，周阳真的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给对方一个安稳的未来。
想得越多，就越是犹豫。
两人喝了不少，周阳把毛大观送到小区楼下的时候，递给了他一个红包，“这是我的份子钱，祝你和刘曼幸福。”
“谢谢啦，周老板，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