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虽然大多数商贩都休息了,但是我最喜欢的冰糖葫芦和糖人还是有得买的。
往年只要有机会,我都会偷偷的溜出来,用老族长给我的压岁钱买上一串糖葫芦。一整颗咬到嘴里,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是回味无穷啊。
每当这个时候,女教习教我的规矩都会被抛到九霄云外。
我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感觉有人在偷看我,我一抬眸,就看到一个身着紫色锦袍的少年正笑咪咪的看着我。不对,他那不是偷看,而是明目张胆的在看。
那少年五官精致得像女孩子。高鼻梁,一双桃花眼天生就含情脉脉。笑容十分灿烂。
好一个英俊潇洒少年郎。我顿时变得局促起来。忙用手帕捂住嘴,囫囵吞枣似的把整颗冰糖葫芦咽了下去。
我的妈呀,差点被噎死。我憋得难受,脸色都变了。
那少年一愣,疾步上前,在我的后背一阵拍打,我咳嗽了几声,终于把那颗果子吐了出来。
我第一次这么狼狈,还是在这么优秀的男子面前,我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是我转身就想溜之大吉。却被他一把拉住。他带笑的眸子停在我脸上,玩味的笑道:“本公子刚刚可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走了?”
那笑容太晃眼了,温暖得如冬日里的阳光。而且还有两个圆圆的酒窝若隐若现。
我想他生来就是迷惑我这样的无知少女的。
我差点醉死在他的酒窝里,傻傻的看着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我一言不发,他又笑道:“我叫隆科多,你呢?”
我这才如梦初醒,想起师长的教导,立刻挣脱他的手,行礼道:“我叫乌雅玛琭,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我这般知书达理,隆科多反而拘束起来,笑道:“原来是乌雅姑娘。乌雅姑娘怎么一个人啊?这样很不安全。”
我只能讪讪的笑了笑,我肯定不能说我是偷偷溜出来玩的。但是面对他我又不愿意撒谎。
隆科多见我不说话,很识趣的不再追问。又笑道:“我是从北京过来的。父亲和母亲去亲戚家了。我不喜欢这种场合就出来闲逛了,乌雅姑娘若是愿意,我们一起可以吗?”
隆科多满怀期待的看着我。似乎我的拒绝会让他很难过一样。
理智告诉我这样做是不合适的。但是,哪个女孩子能够拒绝这样玉树兰芝的少年呢?
于是,我点了点头,他开心得像个孩子。
隆科多看着我手上的糖葫芦笑道:“糖葫芦好吃吗?”
我点了点头,他又笑了,调侃道:“你吃糖葫芦的样子很可爱,嘴巴一股一股的像一只小仓鼠。”
我感觉脸上烧热,我想我的脸肯定是红透了,太丢人了!
隆科多笑道:“家里的姐妹吃东西都是小口小口的,斯斯文文的太做作了!我觉得吃东西就该像乌雅小姐这样。”
我忍不住掩唇一笑。他看着我,满眼的惊艳,喃喃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的口无遮拦让我有些恼火,嗔道:“公子请慎言!”
隆科多立刻察觉自己过于轻佻了,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沉默的走了一路。气氛好尴尬,我有些后悔了,隆科多应该不是那样轻浮的人。
我正考虑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尴尬。
突然间有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拦在我前面。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不怀好意的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隆科多立刻把我拉到了他身后,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冷冽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那个男子,怒喝道:“滚!。
那男子痞里痞气的掏出一个鼻烟壶,放在鼻孔处吸了一下,“阿嚏!”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然后,他才用手指在隆科多的胸口戳了戳道:“小子,少多管闲事,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瓜尔佳威海是啥名头?”
隆科多冷冷笑道:“瓜尔佳威海是吧?打的就是你!”隆科多也不废话,一个擒拿手就把那男子抓了起来,一个过肩摔,把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瓜尔佳威海一见碰到了硬茬子,立刻就蔫了。爬起来就跑,连鞋掉了一只也顾不得捡,口里还骂骂咧咧道:“你小子有种别跑,在这等着。”
看到他失魂落魄的狼狈像,我忍不住“噗呲”一笑。
隆科多看我笑了,如释重负,笑道:“你不生气啦?”
我笑道:“看在你救了我两次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隆科多闻言笑得十分开心。
我怕再惹事,就道:“我要回去了。”
隆科多笑道:“也好,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拒绝,一来,我怕那个坏蛋又找回来,二来,我发觉隆科多并不是那么惹人讨厌。
到了祖屋门口,隆科多笑道:“明天午后你要是可以出来,我就买冰糖葫芦给你吃。”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只是笑着和他挥挥手。他不依不饶的道:“反正我明天在那里等你。”
第二天我没有去见隆科多。因为那一天一大早我就被父亲接回了京城。
那天刚回到家,秀禾已经在祖屋里等着我了,看到我焦急的道:“姑娘您去哪了,老族长刚刚派人来找你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嬷嬷可帮我掩饰了没。”这随便偷溜出门可是大家闺秀的大忌。老族长知道了可要责罚我的。
秀禾佯嗔道:“您还知道怕?快去吧!奴婢说您去前院叔伯家了。”
我开心的笑道:“谢谢嬷嬷,您放心吧,不会有下次了!”口里这么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明日该找个什么由头出去见隆科多。
我一路小跑到了老族长的院子门口。到了门口,我把自己的衣服拉平整了。又拾掇好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保持着大家闺秀温婉而优雅的气质走进了院子里。
在得到老族长的允许下,我推门进了老族长的房间。
老族长活到九十岁了,神智却还十分清明。
他看到我,指着他身边的椅子,温和的笑道:“孩子,过来这边坐,祖爷爷今天有些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我乖巧的走到他身边坐下。
老族长看着我言行举止进退有度,落落大方的。满意的笑道:“孩子,祖爷爷寿数到了,恐没有几日活头了。年前我就给你父亲送了信,让他来接你回去。刚刚,接你的人已经到了,你收拾收拾,明天就跟他们回去吧。”
我已经不在乎父亲来不来接我,我只是舍不得老族长。我忍不住哭了,哭得很伤心。
老族长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发。他的手又硬又干,但我觉得很温暖。
他笑道:“好孩子,不要哭。祖爷爷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心满意足了。你一定要谨记,你是乌雅氏的一员,一定把乌雅氏族的荣耀放在第一位。你可不能让祖爷爷失望啊!”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把老族长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老族长十分欣慰的笑了。
第二天,我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个我生活了八年的地方。离开了对我关怀备至,寄予厚望的老族长。回到了之前那个有着美好和痛苦回忆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