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从太岁记忆情绪中勾连到的鬼将。
扶箬想反向用他们做推手,逼太岁再见宗冶。
可这些家伙在太岁记忆里,都对它敬而远之,连嘲讽不屑都很少。
除了五绝会为了切割血肉经常看它,其他鬼将都在孤立它。
不违背人设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推动剧情。
小黑蛇见扶箬有些不甘,用蛇尾轻轻安抚她的手腕。
扶箬摸了摸魇蛇,继续思索其他办法。
小黑蛇不忍心见‘娘亲’忧愁,主动提议。
“我可以尝试直接进入它神识,或许可以探查到部分过往。”
太岁不是九垣城那些普通人,一入梦境,什么都能查到。
魇蛇的建议可行,但风险极大。
扶箬遗憾地看了一眼主峰上冒着滚滚白气的泉水,收回目光。
她摇头:“不用。”
“此法太险,可能对你有害。”
“且宗冶擅长禁制,万一在太岁神识上设下什么,反倒会暴露我们,打草惊蛇。”
“梦境结束吧。”
这场梦境已经获得不少宗冶和他手下得力鬼将的信息,还得到了不留踪迹混入城池的办法。
不虚此行。
小黑蛇点头,开始悄无声息切割梦境。
他将自己的话变成意识,传送到太岁识海中。
“记住,你的计划很成功,你顺利在地脉深处地吃到了魂魄。”
“吃饱喝足后有些犯困,便在这里小憩睡了一觉。”
扶箬飘出内城门。
山洞里,太岁缓缓苏醒。
梦境里残存的恐惧委屈还未散尽。
它抖了抖身子,连忙放出分支查看。
呼--
都还在。
一弹一弹的圆盖带着菌丝欢快离开。
路上,它自言自语:“怎么会梦到五绝那个讨厌的家伙?”
“还有那群冷漠的鬼将……”
“都讨厌!”
哼!
宗冶虽然小气吧啦,但知道它委屈还会投喂哄它。
也不会见到它就嫌弃地恨不得洗眼睛。
它还是有朋友的。
是有的,对吧?
地上粘稠菌丝消失,地脉深处再次寂静。
-
扶箬来到祈城附近,带着魇臻四处踱步,等待地府鬼门出现。
结果半晌过去,他们也没看到一扇门出现。
她又带着魇臻在外城转了几圈,还是没看到。
扶箬往上空飘了十几丈,她望向如野兽蛰伏,滚滚鬼气蓄势待发的内城。
“难道要进内城?”
手腕上传来微凉触感。
扶箬低头。
蛇尾朝着前方的门指了指。
“就是这扇门。”
那是内城门,从扶箬来时就矗立在此地,中间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
一般人,压根不会往这里看。
扶箬带着魇臻飘过去。
她看向和祈城连接,下方密布禁制的门。
轻轻伸出一只手试探。
下一瞬,那扇门开始扭曲,旋转。
里面传来一阵巨大吸力。
咻的一下。
扶箬眼前场景就变得全然陌生。
天空昏暗,无星无月。
酆都鬼城。
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四时节气变化,整个世界只有灰黑白,以及浓稠血色。
城是灰黑的城,魂是灰黑的魂,血色是妖冶罪恶的杀孽,是滚滚红尘带下来的情债。
往日,这最后一抹红,也会消失在地狱入口,忘川河上。
酆都建筑风格与地面上的祈城极为相近。
只是,此时酆已经不如一座死城来的辉煌完整。
城门紧闭,满地残存魂力。
地面与城墙有发生过大规模战斗的痕迹,破损严重,断壁残垣随处可见。
扶箬能感觉到,有无数厉鬼魂魄阴差死后倒在此地,执念沉重。
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在酆都魂魄不用飘着。
这里鬼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行动生活。
扶箬踩着漆黑阴冷的石板,一步步迈向那道地府全盛时期,所有魂魄都要踏入的鬼门关。
脚下传来亡魂死前最尖锐痛苦最浓郁凄厉的执念。
耳畔嘈杂,阴风阵阵。
扶箬静心凝气,不理会周遭虚妄。
她专注自己的路,与那扇门距离越来越近。
忽然,一只白骨手臂穿破石板。
尖利的指端带起碎石与泥土。
一把抓住了扶箬的脚腕,死死钳制住不松开。
力道大的像是要生生拧断撕扯下她的脚腕,随后大口吞吃入腹。
扶箬弯腰俯身,反手抓住那只白骨手,手上用力。
哗啦一声。
一具白骨骷髅被从地下拖了出来。
那骷髅被扶箬拎在半空,晃悠着骨架,发出咔咔关节活动的声音。
骷髅张开下颌骨,牙齿嘚嘚,不停张合啃咬。
疯狂,失智,又充满某种未知恐惧。
“跑--”
“快、跑。”
扶箬扫了一眼骷髅头上两只漆黑的眼窝窟窿,随手将它丢出去。
骷髅砸在坑坑洼洼断裂的地砖上。
哐当一声后,再也维持不了骨架形态,散做一片乱骨。
执念作祟,乱骨仍旧在地上颤抖,跳动。
每根散乱零碎的骨头都在拼命想要往前跑。
扶箬蹙了一下眉,很快又舒展。
鬼门关下,她望着近在咫尺的恢宏城门,正准备进入。
身后忽然再次传来嘚嘚咔嚓的动静。
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密密麻麻。
扶箬回首。
方圆十里,所有可见范围。
全部被冒着红光的白骨骷髅围得密不透风。
它们动作整齐划一,手持各种部位白骨所制武器,朝着她所在位置气势汹汹赶来。
“杀--”
最高大的骷髅将军张开下颌骨,高举白骨剑。
“天子有令,近城门者,杀无赦!”
所有骷髅挥舞着手中武器,眼中红光大盛。
“杀杀杀!”
“死死死!”
冲天杀意弥漫,空中最微小无感的尘埃都在颤栗,忍不住避退。
扶箬望了一眼冲过来的白骨军团。
好似于时间长河中,见到金戈铁马,刀光剑影。
骷髅大军一次次出现在此地,为酆都天子护驾,杀出一条魂魄铺就的血路。
尸横遍野,无鬼敢挡。
扶箬从震耳欲聋的嘶喊声中抽离。
立即飞身闪到大门前,抬手推门。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扇门都毫无反应。
扶箬只好回头暂且应战。
她将魇臻扔到身后:“找进入的办法!”
“这骷髅大军应当是为守卫酆都鬼门而生,我被当做擅闯者了。”
扶箬和数不尽的骷髅正面对上。
她站在原地,静待大军逼近,为自己叠加一层层符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