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一过,这年就算是过完了。
江月眠每三日进宫一次,其余时间,皆是沈氏为她请来的各类大家亲自教导她琴棋书画。
因着先前江月眠抱病,再加上这段时间过年时松懈了些,今日的琴艺课上,江月眠有些无精打采,没少被吴先生批评。
江月眠向来在琴艺上有天赋,吴先生又是出了名的琴艺大家兼“琴痴”,她向来不喜欢同公侯之家打交道,因江月眠的天赋,才会答应沈氏,亲自进府教导。
可今日江月眠一看便心不在焉,惹得吴先生生了好大的气,罚她将这首曲子足足的弹上十遍,这才拂袖离去。
江月盈坐在屏风后,顺着缝隙瞧着板着脸的吴先生,竟然比自己娘亲生气时还要可怕,看着自己被罚的妹妹,只能心中暗自心疼……
先前沈氏也同郑氏提过一嘴,吴大家教导江月眠也是教导,不如让江月盈也一同过来旁听,可江月盈又哪是那能坐得住的性子,一听要净心坐上两三个时辰,吓得连忙摆手。
不过今日可是江月盈主动要求想来旁听,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婚期逼近,郑氏对她教导颇严,无奈之下,这才来江月眠这院子躲清静……
只是自她进了这院子,吴大家训斥娇娇的声音,就没停过,这世家贵女,也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见吴大家气冲冲的拂袖离去,江月盈这才自屏风之后探出头来,走至江月眠身边,道,“这吴大家可真是严厉,我瞧着都有些害怕,娇娇,可真是苦了你了~”
江月眠见她这副模样,笑着解释道,“其实吴先生人很好的,琴艺出众,又细致耐心,今日确实是我不在状态,也难怪先生生气。”
江月盈嘟了嘟嘴,径直坐在了她身旁,见江月眠桌案上摆着的那盏玉兔形状的花灯,似乎是想起了昨日的事情,一脸八卦的盯着江月眠,“娇娇,你这花灯可真漂亮,是谁送你的?”
江月盈是在明知故问,昨日食鼎楼猜灯谜之时,她和郑翊就在人群之中,自然是看到了那三位风光霁月的少年郎为博美人一笑,争风吃醋……
这花灯,还是景王殿下亲自替娇娇摘下来的呢。
凭心而论,这三人的确是难分伯仲,虽说江月盈心中觉着自家堂妹和景王殿下相配的紧,可她又不是娇娇,对娇娇心中喜欢谁也着实好奇,现下一双眼眨呀眨的盯着江月眠。
江月眠盯着她,却未回话这这花灯从哪来的,而是岔开话题,有些调笑的说道,“我这花灯是从哪里来的不要紧,怎么我听说昨日有人一掷千金,买下了长街上一半的烟火向某位姑娘示爱呢?”
江月盈一听她说起这个,一张俏脸瞬间变得绯红,垂眸摸索着自己的衣角,道,“哎呀,怎么这事连你也知道了……”
不再拿她打趣,姐妹二人瞧着外面落了雪,倒是来了兴致,如今已经过了正月十五,这雪说不定便是今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便披了斗篷出去玩雪了。
流光院内的两姐妹玩的正尽兴,时不时传来笑声,沈氏和郑氏站在院门口,看着她们姐妹二人玩闹,只听郑氏率先开口道,“大嫂,你还说让我宽心,您瞧着盈姐儿如今这个样子,哪像是要马上要成婚的样子,分明还是小女儿家心性。”
“要我说也是我和三爷对盈姐儿纵容太过,总觉着她还小,却未曾想,这一眨眼的功夫,娇娇都快及笄了。”
沈氏微微颔首,嘴角挂着浅笑,“可不是吗,待盈姐儿出嫁,这府中便只剩娇娇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了,可要无聊着呢。”
叹了一口气,沈氏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总觉着娇娇有心事,总是闷闷不乐的,偏偏姑娘大了,有什么话也不肯跟咱们说,好在有盈姐儿陪着,我也能放心些。”
郑氏开口宽慰道,“姑娘大了,难免有自己的心思,许多她们小姐妹之间说起来,更方便些。”
“不过大嫂可别给盈姐儿戴高帽子,她分明就是受不了我管束,这才跑到娇娇这院子来躲清净了。”
“这些时日,为了操心盈姐儿和瑞哥儿的婚事,可真是愁的我头都大了,大嫂,你可要帮着我一起忙活忙活。”
“那是自然。”沈氏温声应着,妯娌二人相视一笑,转身离去。
傍晚,流光院。
因着方才同江月盈在外头打雪仗待的时间有些久,江月眠的小脸被冻得绯红,就连小腿处也觉着有些酸痛。
熙春替她轻轻的按着酸痛的小腿,半夏则是捧着一盏姜茶递了过来,关切道,“姑娘方才在外头待了许久,快喝些热姜茶暖暖身子。”
江月眠感叹她们二人的贴心,此刻除了小腿处时不时的传来酸痛以外,就连小肚子也时不时的痉挛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江月眠自然知晓,上一世,她因着落水受寒伤了身子,每次来葵水时,小腹处的痉挛痛的她都完全直不起来身子,每次来葵水都只能躺在床上靠着府医开些止疼的方子才能度过去。
眼下这痛感对比上一世,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更何况这段时间经常会有小肚子痉挛的感觉,也便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今日受了凉。
接过半夏手中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温热的姜茶下肚,小腹处也渐渐的变得暖和了起来。
江月眠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到了傍晚用晚膳时,江月眠瞧着桌上的各色精美菜肴,却依旧提不起来食欲……
小腹处的抽痛感越来越甚,面色变的苍白,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她强忍着不适坐在椅子上,双手不自觉地按压着腹部,试图缓解那阵阵袭来的痛楚。
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只想回到她的暖榻上继续搂着汤婆子,正当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发现熙春和半夏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顺着她们的视线向下看去,便看到自己身上月白色的长裙早已经染上了点点红梅。
自己这是,来葵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