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姜九星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她微抬着头,视线与郑婉婉遥遥对视。
郑婉婉即便没有身体,也觉得脊背一凉,
姜九星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郑婉婉说完,担心姜九星的突然出现,让她的计划彻底败落,伸手朝着顾书瑶方向一抓,两人的魂魄加快的速度对换。
顾书瑶说不出来话,眼神里只有抗拒,她抱着希望看向姜九星。
她不想被郑婉婉占据自己的身体。
可郑婉婉的动作实在太快,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飘向姑母的身体。
她心中很清楚,一旦自己真的进入那具身体,自己可能再没办法了。
完了。
早知道她就不来京都了。
姜九星见郑婉婉还想趁这个机会,继续将魂魄互换,冷哼一声,“事到临头,还想偷天换日,真是痴人做梦。”
她一个闪现,出现在阵法之中,灵力为盾,阻拦住两人互换,随后,一只手抓住一个魂魄,左右互换一下,顾书瑶便立刻调转了方向,重新奔向自己的身体。
奔向的速度比原先快了许多,只需片刻,顾书瑶就回到自己身体。
郑婉婉目眦欲裂,
就差一点!她就能成为顾书瑶了,而这一切却被姜九星给破坏!
她双目怒视着姜九星,声音尖锐,“你为什么能破坏我的阵法,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不是知道吗?”姜九星手一挥,将顾娅的身体收进山水图中,不让郑婉婉有机会回到那具身体。
郑婉婉反应过来时,已经彻底没机会回去,她情急之下,只能将目标调转成贺嫣。
强行占据,会被天道发现,魂飞魄散,但如果她不赌一赌,自己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代价更大,她不能让自己变得不人不鬼。
但她想的很好,却根本挣脱不开姜九星的束缚。
“要不是你的术法的确有几分古怪,我根本不会等到今日。”
“你早就知道!”郑婉婉心中泛着滔天怒意,她以为姜九星并不知道,才会几次试探后,定下这赏菊宴。
可没想到,姜九星居然把她当小丑一样戏耍。
这简直奇耻大辱。
“姜九星,你若敢伤我,我必……”她话未说完,姜九星就将她的魂魄揉了揉,揉成一团扔进山水图关了起来。
她的魂魄对姜九星来说毫无价值,搜魂读心一样不行,等宴会结束,找个空旷地方,天雷灭了即可。
至于郑婉婉未说完的狠话,毫无意义。
在这片天地之下,她跟谢景文的修为应该是最高的,其他人的威胁话不用放在心上,但得注意,防止阴沟翻船。
郑婉婉被收走后,贺嫣顿时清醒过来,
脑海中的记忆仍然在,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仍然害怕的跑向姜九星,将她紧紧抱住,
“姜姑娘,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呜呜,那女人好可怕。
居然想让她动手杀人,还背上杀人罪名。
贺家世代清名可不能毁在她身上。
姜九星拍了拍贺嫣的后背,“没事,都过去了。”
“表妹,幸好你来的及时。”顾书瑶也重新回到自己身体,清醒过来后,无比庆幸,幸好表妹跟过来了,否则自己被郑婉婉蛊惑,偷偷前来这赏菊宴,被夺了身体,后果不堪设想。
她后怕不已。
贺嫣也道,“是啊,多亏你来的及时,否则我们今日都凶多吉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直把姜九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姜九星哭笑不得,她不过是被胡喜云她们提醒才知道此事罢了,哪儿有她们说的这么厉害。
“不过今日赏菊宴,还得办下去,你们莫要声张。”姜九星道,虽然太子是为了她娘身体才故意被郑婉婉控制,但到底涉及太子清誉,不能贸然声张。
两人也知道此事关系,镇定自若的出去。
赏菊宴虽最后没有见到太子,但也让不少人开了眼界,也还算办的成功。
姜九星没有留下来,独自返回京都。
郑婉婉离开,太子的媚术也解开,她该回去了。
可刚进宫,就被宫人告知陛下忽然吐血昏迷不醒,
“怎么这么突然。”姜九星疑惑,她临走前,宫中分明没事,陛下身体虽不太好,可也不会突然巨变。
“可有什么人见过陛下?”她问。
“四皇子和太子殿下都曾面见过陛下。”福公公说道,“可四皇子只是与陛下简单说上几句话,都未曾近身,太子看起来情况尚可,不会对陛下不利。”
“姜国师,被媚术控制后所为,还请国师见谅。”郑婉婉被收入山水图后,谢景瑜也不再受媚术控制,彻底清醒。
那几日的荒唐事情,依旧清晰在脑海中记着。
他本想等姜九星回来,亲自给她致歉,但没想到父皇却在这时病重。
姜九星颔首,“那些都不是太子真心,何须道歉,当务之急是陛下之事,太子有何见解?”
她不是神仙,不可能做到万事皆知。
自然得多询问才能知道真相。
谢景瑜眉头瞬间拧紧了起来,“父皇早晨气色尚可,朝堂上跟赵丞相因为大兴水利一事争执了会儿,下早朝后,父皇便脸色有些不好,四皇弟在勤政殿单独与父皇相见,之后……我便求见父皇,父皇是在见我时突然昏迷。”
他可以确信,自己没有对父皇做任何事情。
因为那时他所中媚术已经解了,自然不会对父皇不利。
姜九星明白他一片赤诚之心,只是如果陛下昏迷时只有他,不管对谁,都不好解释。
尤其是朝臣,就是一桩麻烦事。
“陛下昏迷,可传扬出去了?”姜九星问,如果没有人知道还好,如果有人知道,大抵是幕后黑手。
福公公刚准备摇头,就听见勤政殿外嘈杂声响,他尖细的声音顿时响起,“何人在外喧哗!”
外面宫中侍卫扬高声音答,“回公公的话,是赵丞相和一众朝臣,要面见陛下。”
福公公脸色霎时一变。
早不来见陛下,晚不来见陛下,这个时候来。
他心中清楚,这哪里是面见陛下,分明是来看陛下还活着没。
“国师——”福公公看向姜九星,眉宇间有些许着急。
姜九星镇定自若看向谢景瑜,“太子殿下,他们此番来狼子野心,殿下拖住他们片刻,我去见见陛下。”
不论陛下任何伤势,她都能让对方好转。
但如今时机很好,能趁机让陛下铲除部分朝臣。
这时,姜九星也意识到郑婉婉为何在这个时候在行宫举办赏菊宴,还用媚术让不少名门贵女前去,
其目的根本不是在其中挑选合适的身体,而是想有人质!
只要她手中人质够多,不管是朝臣还是民间百姓都会对她投鼠忌器。
而郑婉婉手底下的人也能趁此机会,逼宫!
因为表面上她带着顾家人前往清城还未回来,现在是郑婉婉最好的机会。
她若是错过这次,很难再有好的机会。
“没想到临时决定去清城,反而逼出了狼子野心。”姜九星呢喃了声,随后走向元和帝的龙床。
与此同时,
谢景瑜带着福公公走出勤政殿。
看着台阶下十数位朝臣,谢景瑜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温润声线如今冰冷道,“诸位大人,父皇今日身子不适,不便接见诸位,还请回去。”
赵丞相当然知道陛下身体不适,否则也不会在这时来,
他掀了掀眼皮,看着谢景瑜,皮笑肉不笑道,“太子殿下,今日早朝,陛下还身子好的很,为何突然间就不适?”
“而且方才是太子殿下在殿内,怎得刚巧,陛下就不见我等?还是说,太子殿下故意拦着我等?”
他一字一句直指谢景瑜包藏祸心,企图软禁陛下。
福公公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尖细声音扬高,“丞相大人,老奴可以作证,陛下的确是突发身体不适,跟太子殿下无关。”
赵丞相冷笑,“谁人不知,你福顺就是太子的人,你的话不可信。”
福公公彻底脸色变了,
他身在帝旁,最知陛下忌讳什么,即便陛下再看中太子殿下,也绝对不会容忍他跟太子来往过密。
而赵丞相这般说,简直诛心。
“赵丞相……”
“赵丞相这是来见父皇,还是来弹劾孤的?”谢景瑜冷冷的问,他虽往日脾气温和,但面对逼宫这等大事,不会心慈手软。
今日但凡帮赵丞相的朝臣,他都不会放过。
否则,朝堂迟早会毁在这些人手中。
赵丞相淡笑,拱手道,“太子殿下多虑了,本相只是有要事想见陛下。”
“父皇身体不适,丞相请回吧。”谢景瑜再次道,但这次,他的态度更为强硬,让宫中侍卫赶这些人离开。
“太子这是做什么? 我等只是想与陛下商议北归国使臣前来一事,为何要阻拦我等?”礼部侍郎吕嘉兴不解问道。
有国来访,自然得与陛下商议,为何太子不让见?
还是说,陛下不适跟太子当真脱不了干系?
一时间有几人有些纠结起来,太子是未来储君,如果陛下有事,于情于理都是太子继承皇位,他们该不该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顺势而为。
等日后直接拜见新君?
而有部分人是赵丞相带来,自是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当即表明态度,要见到陛下为止。
赵丞相则笑眯眯的负手站在台阶下,跟谢景瑜遥遥相望。
“太子殿下,下官可不知道陛下病重到不能见人,您却这么拦着我们,这让我等心中十分担忧。”赵丞相嘴上说着担忧的话,实际已经让人将这里包围住。
宫中的侍卫也有部分早已投靠了赵丞相。
只刹那间,勤政殿外的局势变得焦灼起来,吕嘉兴等人愣神了片刻,才问,“赵丞相?这是干什么? ”
怎么突然间就剑拔弩张起来,而且面对的还是陛下?
赵丞相冷静道,“几位大人还没意识到陛下被软禁了吗?”
什么?!
这话一出,几人瞬间震惊了起来,纷纷视线投向谢景瑜,“太子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太子怎么可能突然间软禁陛下?
这于理不合啊?
“太子殿下若心中没鬼,为何不让我等进去见陛下。”赵丞相咄咄逼人道,他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陛下此时早已病的严重,就算是姜九星那妖女出现也无济于事。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太子定下罪名。
谋逆!是最重的罪名。
即便是太子,摊上这罪名也不容恕。
“是啊,太子为何不让诸位大人进去见父皇?”谢景意略带讥讽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他站在大臣们后,与谢景瑜遥遥相对。
吕嘉兴几人已经彻底反应过来,他们是被人当枪使了。
什么北归国使臣来,都是借口,是让他们过来当个见证。
要么太子谋逆,要么四皇子跟赵丞相谋逆。
要是一个不小心选择错了,他们就会被判为谋逆那一边。
这时候他们开始暗恨自己为什么没跟贺大儒等人一样称病死也不来。
谢景瑜早就知道谢景意狼子野心,但真的看到他出现,心中仍不免失望,“四皇弟,父皇与孤一向待你不错,你为何要对父皇下手?”
谢景意压根不回答他的话,
在这种时候,说多错多,只会给人留下把柄,他只道,“太子皇兄此言何意,我等只是想见父皇罢了,但太子皇兄若非要拦着,我等也只能怀疑父皇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太子,为免误会,还请让开,今日只要我等见到陛下,亲眼确认陛下无恙,自会离开。”赵丞相道。
但彼此心中都清楚,离开,根本不可能。
都已经到这一步,怎么可能会离开。
福公公不知道殿内情况,眉宇间有些许着急,他小声对谢景瑜道,“太子殿下,您进殿内吧?有姜国师护着您定会无恙。”
殿外自有侍卫们拦着他们,总能抵挡的了一时。
谢景瑜闻言摇头,他身为太子,又怎么会退步,他目光清明看向众人,“孤不会退,更不会对贼人退!”
“皇兄执迷不悟,那就别怪皇弟为了父皇,对你不敬了。”谢景意冷笑一声,抬手示意人强闯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