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遇白朝她摇了摇头,“之前不知道你怀孕,让你吃了许多鲜奶蛋糕,现在不能吃了。脂肪和胆固醇含量高,容易得高血压。”
韩遇白对她孕期餐饮这方面管控得特别严格,什么都得按照营养标准来。
自知撒娇没用,安然垂了垂脑袋,托着下巴去喝牛奶了。
“这垂着脑袋是怎么啦?”宋怡从后方走来,先是看了一眼趴在草地上安然脚边一脸颓丧的小白,而后看向耷拉着脸的安然。
妈妈不高兴,小白也不高兴。
韩青青笑着:“妈妈,韩遇白不让安安吃蛋糕,他说胆固醇和脂肪含量高,容易高血压。”
宋怡点点头,“确实,以前我怀孕的时候老韩也不准我多吃。”看着安然垂着眉眼的模样,任凭谁看心都软得一塌糊涂。
宋怡走到桌边,切了一块儿蛋糕放进安然手里。随后看向自己那儿子,“吃一点不碍事。”
安然将宋怡递过来的装有蛋糕的瓷碗捏在手里,捏得紧紧的。在吃之前,她偏过头小小地看了几眼韩遇白。
女孩咬了咬嘴唇,怀着星星眼望着他。
“吃了这一块就不准吃了。”
“嗯嗯!”安然连忙点头,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见妈妈笑了,小白也爬起身“哈哈”地咧着嘴笑着。
**
这场婚宴是从上午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包括自由活动的晚宴。
庄园面积大,宾客不算少,四周都很热闹,处处是话语声。
白烨接了一通电话。
对方的话音透过电话线传到他这一头时,男人眉心蹙紧,眼底也暗沉下来,“通知意大利交通局的人,每一条线路网都派人去找!”
“她身子孱弱最近生了病,整个庄园的人都看顾不了?”
白烨挂了电话。
男人离开了阿代儿庄园,步子匆忙,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庄园外的暮色中。
**
安然换了一条晚礼服。
韩遇白给她准备的珠宝项链她嫌重,耳钻也不戴,唯独瞧中了南尊送她的HarryWinston品牌绝品一枚蓝宝石戒指。
问及为什么瞧中,她说是与她这条晚礼服相配。“……”
晚宴中的霓虹灯绚丽,在温柔氛围中播放着安然比较喜欢的一首轻音乐——Melancholy。
这场婚礼可以说,从大的格局到小的细节包括配乐,都是韩遇白按照安然的心思一点点布置的。
一整天下来,安然心情都非常好。
“在跟谁打电话?”安然从一旁跑过来,手里拿着几支盛开了的郁金香。
韩遇白将手机从耳畔拿下来,放进了口袋。他先是低头看她,将她身上的外套给她裹紧,“晚上气温十度,有些凉,把衣服穿好了。”
“白烨有事先回意大利,给我打了电话道了声歉。”他说。
安然点了点头,随后拉住韩遇白的手就要往前跑,人才刚跑了几步就被韩遇白给拎住了。他将她拉住,让她走在自己怀里,要她放慢脚步放慢速度。
“我接了一个电话应酬了韩氏一族长辈几句,你就跟着韩青青四处跑。”他看了一眼她手里握着的花,“这郁金香是在假山喷泉那边摘的吧?”
“韩青青带着你去玩水了?”男人弯下腰将她的手握住,“之前几天就与你说了,这里晚上冷,要多穿点衣服,不准去玩水。”
安然心虚地抿了抿唇,很是乖巧地听着韩遇白教训她。
阿代儿庄园很美,尤其湖泊众多水流清澈。女孩子喜欢这些幽静的东西,喜欢踏浪玩水。
数分钟前趁着韩遇白离开了,她便跟韩青青林鹿她们一起在假山那边踩水。林深过去通风报信,说韩遇白往这边来了,她才飞速穿好了鞋袜。
摘了几支郁金香做掩饰,往他这边跑来。
她低了低脑袋,“我没去玩水,我就是站在假山旁看着青青她们玩。”
韩遇白“嗯”了一声,这语调说信了她的话,也可以说是不信她。“进屋去换双鞋换双袜子。”
他把她抱了起来,就往主楼的方向走。
**
宫媚与宫珺宋元他们在一块儿喝酒。
几分钟前唐演也在,由于宫媚说有点冷,那男人便去拿外套了。
“我怎么一直输?这罗盘是不是有问题?”宫珺将罗盘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问题。
宋元摸了一下他的脸,“下一把我让着你。”随后又朝林深白瑜他们使了个眼神,“下一把都让着我们小珺,再输下去我家小珺裤衩子都没了。”
在一群男人的玩笑声中,宫媚倚靠在桌角,食指与拇指指腹间捏着高脚杯。
她的视线落在远处从主楼方向出来,停在一盏白色照明灯下站在草地上的唐演身上。她看了他良久,之后又顺着他的视线往左侧看去。
看见左侧远方,在白玉石前打闹的韩遇白和安然。
Melancholy这首歌不好听,宫媚觉得她下半辈子都不会再听这首轻音乐。明明她喝酒喝得挺开心的,这首曲子令她心里像塞了块棉花,堵得慌。
等会儿她就去跟安然投诉,抱怨韩遇白选得晚宴插曲难听。
“这首曲子选得不错。”宋元评价了一句。
白瑜:“Mr收山之作,据说这曲子的妙处在于洞悉人的心境。愉悦的时候听,这是一曲欢乐颂。忧虑的时候听,这就是一曲入奠曲。”
唐演从远处走过来,男人步伐比较匆忙,是跑过来的。“白瑜林深,青青和林鹿掉湖里了,已经被救了上来……”
唐演一句话还没说完,原本在那玩罗盘品酒赏曲的男人,一眨眼全都不见了。
宫媚将手里的高脚杯放在桌子上,唐演走过去把手里拿着的外套给她披上。还啰嗦了几句,“我早说了让你穿多一些,宴会场上的女宾客,就只有你穿得最少。”
宫媚身材绝佳,喜欢穿大红色。除了上午婚礼现场时穿着比较保守的伴娘服,婚礼结束后就换回了她自己的礼服。
那深V低领,身侧开叉几乎到大腿根,走起路来就是会动的“妩媚”两个字。
晚宴会场,光唐演看到的,就不下三十个来朝宫媚问联系方式的男人。
虽然她以自己有男朋友了拒绝了他们,但落在唐演眼里,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宫媚穿上外套,遮住了后背露出来的大片肌肤,“我与庄园管理说了一声,让他单独给了我一间房,晚上的双人间给你一个人睡。”
与宫媚相识近一年,同床共枕的日子也很多,她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习惯,每一个眼神和动作表达的意思,唐演都清楚地了然于心。
见她这模样分明就是心里不爽了,他便哄了哄她,“怎么了?与宋元他们玩罗盘输了?等会儿我帮你赢回来。”
女人将外套穿好,她抬起眸子,视线落在面前男人的脸上。
她比唐演矮了半个头,就算是穿着高跟鞋也需要抬头看着他。她不喜欢仰视别人,尤其是男人,她习惯了去俯瞰。
但在唐演面前,她喜欢昂着脑袋去看他。
也喜欢赖在他怀里小鸟依人的样子,也喜欢他温软着语气哄她的样子。
这么多年,除了对已经过世许久的宫父仰视过,她也就只对唐演这么小女人,昂着脑袋与他欢笑过了。
“你看然然的眼神还是与之前一样,她没从你心里走出来半分。”她看着他,从容地笑了一下,“就这样吧唐演,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少联系,见了面也别打招呼。”
唐演及时拉住要走的宫媚,他走到她身前,低头看着她,“我就是去给你拿了一件外套。”
他已经许久没有再接触过安然。
这些日子也一直跟宫媚在一块儿。
对于安然和韩遇白的婚礼,他收到了请柬,宫媚也要过来他要陪着,所以也不得不来参加。他确实是早就到了爱尔兰,但却选择迟到出席。
他只是不想那么早看到安然,不想让宫媚心里不舒服。
至于为什么不想那么早看到安然,是因为全心全意不让宫媚不舒服,还是不想看见安然穿着婚纱走到另一个男人身边,他也不知道。
也许两者都有。
说起拿外套,宫媚就有发言权了。女人侧身看着他,“看着安然与韩遇白卿卿我我,你心里很不舒服对吧?自己暗恋多年的女人与另一个男人缠绵,很不好受对吗?”
她的指尖落在他心口上,“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要诚实,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既然我没办法让你爱上我,我也不会困着你。”
她将右手中指上那枚AllegriaEternity戒指取了下来,放在唐演手里,随后便提了一下裙子离开了。
男人立在原地,掌心那枚戒指还带着一些从她肌肤上渡来的热度,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这枚戒指是她过生日那天,他赠与她的礼物。在DeBeers品牌店定制,花了工匠数月的时间。他记得她当晚收到这枚戒指的时候很高兴,还哭了。
那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宫媚哭。
之前在洛杉矶巡演演播厅下的车库,她替他挨了一枪,子弹入了体内,也没见她掉一滴眼泪。
爱尔兰的夜晚气温低,唐演将手里那枚戒指握紧,却发现怎么握也留不住热量,反而越来越凉。
戒指离开了她的手指,就变成了一颗坚硬冰冷的石头。
**
宫媚睡得比较早。
晚宴才进行了一半,她就回房间休息了。
她褪了妆发,将礼服也一并换了。穿上睡裙,简单洗漱,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睡了好一会儿她都睡不着。
于是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窗帘,透过前面那面偌大的单向落地玻璃窗,她远远地看见草地上那群年轻的人正在玩闹。
应该是在打扑克牌。
安然输了,她弹了弹脚就往韩遇白怀里钻。
与安然韩遇白合作了三年,她也算是那两人地下情情比金坚的见证者。X爱在一部分人身上也许是发泄,是为了满足身体的欲望。
但落在安然与韩遇白两人之间,那就是情感的表达。
情到浓时,两个互相深爱彼此的人就会有亲密的肌肤之亲,这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以前与他两合作,虽然她嘴里调侃着韩遇白,心里却也是祝福的。盼望马到功成那一天,这两口子能光明正大如胶似漆。
现在,她竟然有些许羡慕。
人生要花费多少好运气,才能找到一个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找不到,这样的伴侣弥足珍贵。
许是她想得入神,房间里进来了人她都没有听到。
一直到男人掀开被子躺进了床铺中,从背后将她抱住了,宫媚才猛地回过神。
女人惊了一下,本能反过头看向身后的男人,下意识皱眉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唐演……”
唐演就着她偏过头望着他的这个姿势,低头就吻上了她。男人捧着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成年人的世界简单又复杂。
简单,她又跟唐演滚了。
复杂,她明明说了跟他好聚好散,桥归桥路归路。
窗帘在唐演吻她的时候就已经放了下来,房间里的灯都没有关,全都亮着。
宫媚一向大胆,就算是亲密事她也不拘谨,很是放得开。有些时候男女朋友间情趣,她都不关灯,还总是扭着腰笑着媚眼勾他。
“……”
许久后。
宫媚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放在自己脑袋下枕着,就那么睁着眼望着落地窗前的窗帘。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媚儿?”
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是不仅动身子还动嘴,不停地与她说要她原谅他这一次。
她自始至终都是个利落干脆的人,只有对着唐演才几次三番犹豫踟蹰。
此刻她背对着他,听着他的话,毫无疑问宫媚内心乱了。
她犹豫了。
又停滞不前了。
见人根本不搭理自己,唐演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有时候尊严也不算什么。
站在草地上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又沿着庄园的大理石路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走了那么久。旁人喧嚣闹腾,他走在人群中就像地上的影子一样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