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还没来得及将手机放下,坐在对面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拉开椅子起身走了过来,走到她面前就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安然本能惊地一下搂上了他的脖子,“夜宵还没吃完……”
“我也急着吃夜宵。”他偏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从男人深邃且黑暗的眸子里,安然看到了属于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她哽地一下闭上了嘴,就像只呆滞住了的兔子,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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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
安然趴在床上,这漫长的过程里她一度有些怀疑人生,韩遇白怎么可以这么久。
肩膀上落下重量,是韩遇白搂住了她。男人在她肩上吻了一下,她听到他轻笑了几声。
“躺了半个多小时了,终于躺醒了?”
安然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她现在算是有点力气了,好歹还能踹得上气。
像是想到什么,安然翻了个身,撑着手坐了起来。她捡起扔在床边的那条浴袍披在身上,就走下床往橱柜的方向走去。
隔得不远,韩遇白看清了她打开橱柜拿出了什么。
毓婷避―孕―药。
见她将那瓶子握在掌心,男人掀开被子就走了过去,从背后将她手里的药瓶拿了过来,“什么时候买的?”
安然站得还不是那么稳,她一只手稍稍撑在橱柜上。“发烧那天从医院回来的时候,顺带买的。”
她伸手要去他手里拿,他却不给。
安然吐了吐气,她望向他,拧了拧烟眉道:“你没有做措施,我又不在安全期,以防万一还是吃药比较好。”
借着房间里微弱的床头灯,韩遇白凝着脸下这双纯粹的眼睛。他握着药瓶的手渐渐攥紧,喉头哽了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吐了几个字:“伤身体。”
“没关系,偶尔吃两颗。下次你记得做措施就好了,我下次就不吃。”她伸手握住他手里的毓婷药瓶,拿了一下却没拿动。
她靠在橱柜上,“别闹了。”
“你不想生下我们的孩子吗?”他低头注视着她,“如果怀孕了,就生下来,无论是物质还是父母的爱,我们都能给。”
安然扬了一下唇角,似乎是在笑他不切实际。
她没再和他讲道理,直接上手将他手里的药罐拿了过来,打开盖子倒了三颗,也没有喝水就吞了下去。而后她又盖上盖子,侧身将药瓶放进橱柜里。
再次抬头看向韩遇白的时候,安然唇角是带着笑的。她将他的五官一点点印入自己眸子,让自己一双眼睛里都是他的模样。
她往前走了一步,走进他怀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放低了声音温柔地说:“我们不适合要孩子。”
男人,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现在他喜欢她,想要和她孕育出属于他两的孩子。但是等过几年,他不喜欢她了,也会连带着不喜欢她的孩子。
不要说什么血浓于水,有时候男人就是这样,不爱一个女人,也会连同着不爱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她看不到未来,也就不会愿意冒一点险,让她的孩子出来受苦。所以,她不会跟韩遇白生孩子。
以前有过这样的念想,现在是全然没有了。
安然站在他怀里,抬起头,从下而上望着他的脸,“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喜欢我,我爱你,不需要生个孩子出来。”
她的语调很温柔,落进韩遇白心里却犹如一根细小的冰针,在心口刺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心间仿佛塞了一块沾满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难受得很。
韩遇白弯着腰,一只手抚上她的脸,轻轻地抚了抚,“我说我会一直爱你,你信不信我?”
她没有说话,只是垂了一下眸子。
细微的动作,韩遇白看到了她心底的想法——她不信。
他弓下身子抱住了她,她身子瘦瘦小小的,左心房的那颗心也是小小的,往昔那颗心房填满的都是他,现在却硬生生把他给挤出来了,装下的都是她的理性。
韩遇白换了种语调,听起来愉悦一些的语调,他伏在她耳畔说:“我只是觉得你吃药伤身体,你说不适合那我们就不生了。以后我记得做措施,你不要再吃药了知不知道?”
安然点了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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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个人都没再提及吃药的事,清晨起来又是和往昔一样,他笑着看着她,吻她抱她起床。
安然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她吃了午饭后,就坐在花园里,拿小白做靠枕,坐在那玫瑰花田中,刷手机。
韩遇白拿着装有草莓的瓷碗出去时,远远地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幅画面。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仿佛就是玫瑰花里长出的精灵似的,纯粹美丽。
小白躺在身侧,她半边身子靠着它,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在给小白顺毛。
她喜欢玫瑰花,她喜欢小白。躺在玫瑰花田里,靠着小白的安然,就是韩遇白最喜欢的。
韩遇白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女孩察觉到他靠近,就那么自然地靠在他身上。她接过他递来的草莓,吃了一口就将剩下的给他吃。
“看什么?”他坐在她身后,将女孩圈在怀里。
安然躺在花田里,脑袋枕着他的腿。“看网络风向,昨天晚上爆出了一组唐演在夜店的照片,今天清晨唐演按照我的要求发了一条微博,现在整体舆论都是向着唐演的。”
“一个小时前时鹿将昨晚盛光熙去夜店的照片发了出来,目前骂声都去了盛光熙那边。我还买了些大V博主,让她们透露了一些内部消息,比如罗兰和唐演关系僵化,欲意让盛光熙取而代之从而打压唐演。”
“对了遇白,你答应我的让局厅那边的人更换一下举报领奖人的名单,你把唐演换上去了吗?”
韩遇白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换上去了,等会儿让京城警察局抖音官方账号发布举报领奖人的名单。”
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怎么换了个公司,变得这么鬼机灵了?罗兰可是圈子里难啃的骨头,这次被你整惨了。”
安然坐起身,小白也学着她的样子坐起身,一双狗爪子缩在身前,也一同望着韩遇白。
安然:“都是跟你学的呀,你以前谈合同的时候我都有用心在听。你在商界里捉弄别人的时候,用过一次这种方法。”
“我记得你说过,人在极怒、极喜、极悲、极忧等一切极端化的情绪之下,就会做出最愚蠢的事情。我们只需要抓住这一个时机,就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我让罗兰极怒,她就钻进我的圈套里了。”安然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我学以致用的能力是不是挺强的?”
“是啊。”韩遇白捏了捏她嘟嘟的脸,“我老婆太厉害了。”
安然推开他一些站起身,“遇白我要去公司了,我怕我不盯着唐演那个家伙他又做出什么蠢事,到时候功亏一篑就糟了。”
她把装有草莓的盘子还给韩遇白,而后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跑出了花田。
小白摇着尾巴跟上安然,随着女孩一块跑开了。
待安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韩遇白才站起身。他也朝着别墅的方向走,男人走在鹅卵石子路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十几秒钟后那个电话就接通了,对方先开了口:“遇白?找我有什么事吗?”
“三叔。”韩遇白礼貌地问候了韩陆奇一声。
“前些日子我听大嫂说你结婚了,我这一年多时间都在西班牙处理事情,没回京城,没来得及跟你道声恭喜。结婚礼物下次补,新娘子喜欢什么?我按照她的喜好来。”
“她看上你公司的经纪人位置。”韩遇白说。
“京城分部至上娱乐公司?”
韩遇白“嗯”了一声。
电话另一头笑道:“怎么不让你媳妇儿去你自己公司玩?”韩陆奇顿了一下,又说:“我听王权(王副总)说,最近至上娱乐来了个新经纪人,这才近一个月时间,公司内部人员互掐,网上舆论一片糟。”
“韩遇白,你怕不是让你媳妇儿过来搅乱我公司,从内部下手,你夫妻两联手把至上娱乐搞垮吧?”韩陆奇又说,“那我干脆把京城的至上娱乐送你媳妇好了,当做结婚礼物。”
“三叔……”
韩遇白还没说完,韩陆奇又接着说:“我倒是看了一眼王权发给我的照片,那小姑娘长得还挺水灵的,蛮好看的。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过几天让王权准备交接手续,至上娱乐就送你媳妇儿了。”
“她一小姑娘大概还不懂怎么经营公司,我把公司署在她名下,经营运行挂给皇庭娱乐,你就辛苦点两个公司一起管,反正也是替你媳妇儿管。”
“韩陆奇,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找了个借口把至上娱乐直接塞给我了?”
“胆子大了,三叔都不喊了直接喊名字。”
“难道不是?”韩遇白反问。
“你……说……什……么……?我在山里,信号不好……听……不……见……了……”
“——嘟嘟嘟!”电话已经挂了。
韩遇白:“………………”
韩遇白将手机从耳畔拿下来,看了一眼已经回到主界面的手机屏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这三叔是恋爱脑,目前追着一个女人不放,公司也不管理。他年前就拜托过他,要他去接手京城的至上娱乐,但是韩遇白没答应。
韩遇白知道,这趟给他打电话过去,这至上娱乐肯定是要直接塞给他来管理了。但是没有办法,自己女人在至上娱乐,他只好把公司接过来管理着。
这样,至上娱乐高层都心知肚明安然的身份,也就会暗自护着她点。他不能时时刻刻在安然身边,就需要给她最充足的安全。
她发烧他都担心得一整宿一整宿睡不着,更别说安然万一出点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