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怡坐在车后座,开着车窗。妇人看着安然单薄的身子,蹙了蹙眉,“然然你不用送我了,去屋子里待着,雪下大了你别感冒了。”
“嗯,看您走我就进去。”她看着宋怡,眼神有些复杂,内心比较踌躇。
显然,宋怡也看出了她的那抹复杂情愫。
这抹复杂,自然是因为她和她之间的交易。其实也不算交易吧,毕竟然然喜欢韩遇白。她的儿子她了解,那厮应该对然然也是有好感的。
她是个自私的母亲,想把儿子留在身边。
宋怡:“然然你先别多想,遇白还没出国。最近皇庭娱乐股份收购的事出了点小麻烦,他还要一段时间才走。阿姨和你说的那些事,我们过几天再讨论。”
安然抿了抿唇。
几秒钟后,她还是朝宋怡点了头,“我知道了夫人。”
宋怡觉得这孩子懂事得令人心疼,她也身不由己,为了自己母亲的病才答应她的条件。
可是人这一生不就是由诸多生不由己构成的吗?
宋怡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升起了车窗,司机驱车离开了。
她拿出手机,给韩遇白打了一个电话。等了三十多秒钟,那边都没有接。宋怡将手机从耳畔拿下,又看了一眼手机界面。
挂断之后,又打了一个过去。
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才接通。韩遇白不悦的声音从电话线传来:“妈,有什么事吗?”
听他这牵强的问候,宋怡知道,这小子是觉得皇庭娱乐股份是韩国出搞的鬼,为了拖住他不让他走。
不过确实,这就是她让韩国出做的手脚。
韩遇白这两天也没休息好,整宿地忙着转让公司的事。听着儿子略显疲惫的声音,宋怡也皱了皱眉。
她拿着手机,对电话那一头说,“妈今天有点小咳嗽,就来了趟京城医院。刚刚离开的时候,看到你的那个小助理了。”
“年前我去过皇庭娱乐给你送糕点,见过你那个漂亮又懂事的小助理,就记住她了。”
“小然?”他问。
宋怡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叫小然啊,对,就是然然。我看她精神不好,好像是生病了,病得有些严重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声,大概是韩遇白收拾东西的声音。
宋怡:“遇白,你的小助理跟你有几年了吧?虽然你要出国,但也不能亏待了她。下属生病了,上司关心一下……”
“我知道。”韩遇白回,“妈,您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挂了。”
“好,那你忙,妈妈不打扰你了。”宋怡说完便挂了电话。
妇人握着手机,笑着看向正在开车的司机,与司机说:“老王,赶紧的把车开到街边去。”她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伸手指了一下某个停车位,“对,就那个地方。”
那个停车位,刚好可以看清京城医院门口四周的场景。
车子停下后,宋怡便给梁医生发了条短信,“梁医生,您那边准备好了吗?”
梁医生回:“做好了夫人,安小姐送您离开前就喝了水。”
她在医院时,特意找了梁医生一趟。让梁医生在水里下分量轻的安眠药,让安然喝下。
她想,韩遇白应该会像她想的那样,听到安然生病的消息赶到京城医院吧?
如她所想,一刻钟后,一辆熟悉的保时捷便从街道拐弯开去了京城医院左侧的停车区。驾驶座的位置,韩遇白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男人来得很急,神色匆匆,衣服都还没整理好。
宋怡就趴在窗户上,脖子不停地往外伸,探着头去望,直到看见韩遇白进了医院,她才乖乖地把脑袋从车窗外收回来,坐在位置上。
司机见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便也笑了起来,随口问了句:“夫人,见到少爷您这么开心啊?”
“呸,见到韩遇白我才不开心呢,他一天到晚不气我就算好的了。”宋怡将窗户升起,“我是看他紧张然然,我开心。”
“出于私心,我想让韩遇白结婚。结了婚,他也就不出国了,也就能把心眼儿从黎相思身上收回来点。”
“但是,别人的女儿也是心肝宝贝,不能百搭给了韩遇白让她受气。在我没办法的时候,就撞见了坐在韩遇白副驾驶座上的然然,那个位置,我都没坐过。”
老王驱动了车,离开了京城医院。
宋怡又接着说:“本来我还有些犹豫,但现在一点也不担心了。韩遇白这不是屁颠屁颠地赶过来了吗?”她感叹了一声,“其实多数时候都是当局者迷,等他以后再仔细想想,说不定就能知道自己在乎谁,不那么在乎谁了。”
老王听不太懂,但是他见夫人开心,他便也笑着附和,“遇白三少爷从小就听话,对长辈恭顺,夫人您其实不用这么担心的。”
“温柔的人死心眼儿起来才是最犟的,若不是没辙,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宋怡回想起韩遇白几分钟前匆忙赶来的模样就开心,她托着自己的下巴,“老王,你给国出打电话,让他今晚早点回家,我做晚饭给他吃。太开心了,我今天要下厨。”
闻“下厨”二字,老王僵了僵脸。但还是听从吩咐,给韩国出去了一个电话。
当电话那头的韩国出听到“宋怡下厨做饭”等字眼时,通话仿佛静止了十几秒钟。而后电话那一头才传来韩国出萎靡的声音:“行吧,我会早点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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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医院。
目送走宋怡,安然才转身进了京城医院。
她寻了个位置,在一楼大厅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她太累,太过于担心安母的病,此刻身体有点超负荷,脑袋有些晕。
安然坐了一会儿,起身往F栋住院病房的方向走。
起身的那一瞬间,腿脚无力软了一度,令她差点摔倒。
她想,她一定是太累了。
通往F栋住院部的走廊,四下无人。
雪下大了,走廊左右两侧是镂空的,两旁都是木质的椅子。北风从外头灌进来,也席卷了许多冰凉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