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甲板上,烛光通明。
不仅亮起来的烛火比先前的要多,就连来往巡逻的人都多了不少。
“啊,困死老子了。”
有人靠在船舷边,打了个哈欠,看着不远处还在尽职巡逻的同伴们,不爽的嘟囔道:“老大也真是的,就那么几个人,把他们通通绑了一了百了,哪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嘘!”
旁边的同伴连忙制止了他的抱怨,“小点声,这话要是被老大听到了,你小子可就要像先前那个小鬼一样,被丢进海里喂鱼了。”
那人闻言,嗤笑了一声,“老子和那命不好的小鬼能一样吗?也不想想我跟着老大混多少年了。”
“我们可是前朝——
“嘘!闭嘴吧你!就你话多!小心隔墙有耳!”
没等这人把下面的话说完,同伴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一双眼睛还警惕地不断扫视周遭。
“行了,这不都是我们的人吗?怕个屁!”
男人满不在乎的把捂在嘴上的手拍掉,提着裤腰带吐了口痰后,就往回走去,“你在这里看着吧,老子憋不住了,要去撒泡尿。”
然而,这暗中盯梢的两人半点也没注意到,就在他们移开视线聊了会儿天的功夫,一道黑影从他们紧盯着的房间里闪了出来。
那身影的速度快得惊人,连墙上悬挂的烛火都未能映照出其的半点影子。
今夜的谢燕,难得的换了身黑衣。
虽然这身黑衣是从褚陵身上扒下来的,甚至上面还格外骚包的用金线绣着大片花里胡哨的暗纹。
行动间,那些暗纹还会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但是相对于他那一堆在黑夜里格外显眼的白衣来说,也算是足够隐蔽了。
就是扒衣服的时候付出了点不轻不重的代价。
谢燕擦了擦嘴,闪身前行时的每一步都恰好隐藏进了烛火所照耀不到的阴影之中,身法诡异又迅速。
他目标明确,毫不停歇地朝着那盯着他们房间的落单船工而去。
不过眨眼之间,他便已然近身到了那名船工的背后,而此人却还毫无察觉。
一片海风迎面吹来,船帆被吹得阵阵作响的同时,谢燕也从阴影里伸出了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将要触及到那名船工之时,谢燕却突然极其迅速地缩回了手。
与此同时,从甲板走过来了两个船工。
“老大都说了不能落单,老吴那家伙又跑哪去了?”
明明不冷,那落单的船工却不知为何狠狠地打了抖,搓了下手后才回道:“撒尿去了。”
赶来的船工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又去?这一天下来都不知道跑去撒多少次尿了,也难怪他家里的婆娘会改嫁,就这样的银样镴枪头,谁能受得了啊哈哈!”
但他旁边的同伴却没跟着一起嘲笑,而是一脸狐疑地擦了擦眼,“奇怪?是我眼花了吗?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贵子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什么?!”
那名叫贵子的船工被吓了一跳,立马回头去看,可身后除了空荡的地板和自己的影子之外,空无一物。
他又转过头来,惊魂未定的怒骂道:“他奶奶的,什么都没有啊?你小子装神弄鬼想吓唬老子是吧?!”
那同伴不甘心张望了一会后,见始终看不见什么东西,才终于放弃。
“算了,大概真是我眼花了。”
藏在暗处的谢燕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还在聊天的三人,微微皱了皱眉,身形犹如一阵风般飘了出去。
船上回荡着风声与不停的涛涛浪声。
没有人察觉到,刚刚那短暂的瞬间,曾有人出现在他们的身旁。
谢燕没在外面逗留多久,很快就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房内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就是在榻边点起的一座小小烛台。
“嗯?”
靠在榻上的褚陵看了过来,看着谢燕空空如也的手挑了挑眉,“怎么?”
“那些船工,没有一个是落单的,不好下手。”谢燕摇了摇头。
本来他还想逮着一个人回来细细观察一番,再假扮成他的样子混入到那些船工之中。
只是没想到,这番探查下来,那些船工的警惕性都十分的高,始终保持着集体行动,让他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哦?”
褚陵闻言有些意外,在昏黄的烛光下,他的嘴角虽然依旧上扬,但脸色看起来却沉了不少。
“看来,这群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训练有素。”
海上的风实在很大,只是打开了一半的窗,都能吹得人衣袂翻飞,发丝不断飘摇。
透过窗看出去,远处已经隐隐能看到城镇的轮廓。
还有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便会靠岸。
一伙人再次坐在了谢褚两人的房内,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赫山摸着下巴,瞟了眼褚陵面前的茶杯,一本正经的道:“不如我们一到岸后就杀出去吧?”
“不妥,”玄风在一旁反驳道:“我们此番乃隐秘出行,若是贸然引起什么动静,恐会打草惊蛇。”
他们此行为的就是根据宝藏的所在之地,找出圣日教的踪迹。
甚至为了不让圣日教有所察觉,还在别处安排好了王爷与他们几人的替身。
“也是。”赫山摊手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好?”
众人又沉思了起来。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船渐渐靠了岸。
谢燕站在房门边的窗口,往甲板处看去,正好看到了先前那色胆包天的胖富商正带着一众奴仆与几箱货物等在船舷边准备上岸。
与他在同一个方向的余白也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看着看着,便突然诧异道:“怎么这人出行,还要带着这么多的婢女?”
此言一出,谢燕当即便与褚陵对视了一眼。
后者点了点头,才终于开口道:“那便兵分两路,让人去调遣人手和查明外面那人的来头。”
赫山疑道:“但我们不是下不了船吗?”
“谁说一定要光明正大的走下去?”
谢燕勾唇一笑,侧过脸,用下巴轻点了一下房间另一头的一扇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