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下自身条件的限制,所以这声音是谢燕吃了药后所发出来的,细听之下其实与王有道的还是有些许区别。
但此时情况紧急,在怒吼下人的声音也会有些变化,所以那亲卫一时竟真的没有听出来。
就被这气势汹汹的吼声吓得下意识退了下去。
“咔嚓”一声——
王有道的脖颈被猛然勒断,软软地垂了下去,他的眼睛还瞪着,但里面已经没有了生机。
他的手指抽搐了两下,双腿蹬直,彻底没了声响。
但阿宁的动作却不停,又狠狠地将簪子插进了王有道的胸膛,面不改色地连刺十几下。
鲜血喷溅而出,洒在谢燕的半边脸上,也溅了阿宁一身,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
直到谢燕说了一声:“阿宁,他已经死了。”
阿宁才带着一脸大仇得报的快感,停下了手。
谢燕也松开了手,王有道的尸体也随之滑落在地,滚到了床下。
不知是否用了太多的力,他的手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着。
阿宁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渍,转头看向谢燕,眼神中的疯狂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担忧,“那现在……”
虽然现在他们是成功的杀了王有道,但恐怕很快,门外的那些亲卫便会反应过来。
然后就见谢燕一边朝他眨了眨眼,一边把王有道溅出来的血抹到了自己脸上。
“装死会吗?”
阿宁愣了一下,随即立马领悟到什么,往身上抹起了血,跟谢燕一起躺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外面的兵戈声渐近,王有道那些在外围守卫的亲卫们也认出来了,那突然的来袭者,正是二皇子的军队。
“不好!是二皇子!”
“什么?派去跟着他的人怎么没回来汇报?!”
“快!快去禀报主人!”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的天空,二皇子的军队早有准备,来得又急又猛。
且王有道的一半人手都不在此处,猝不及防之下,沿途的守卫几乎很快就溃不成军。
营帐前的亲卫见王有道始终不回,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冲了进来。
房门的布帘被人一把掀开,在看清房内的景象后,亲卫们的瞳孔骤然一缩,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地的鲜血触目惊心。
王有道此时就靠在床边,一只手垂落在床侧,一只手搭在阿宁的腰间。
他双目瞪大,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而除了他之外,另外两人也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亲卫们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震惊,十分的难以置信,王有道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他们的守卫之下死了?
有人上前探了探三人的鼻息,这才确认几人当真是死透了。
亲卫们顿时就躁动了起来。
“怎会如此?!”
“我们一直牢牢守在此处,根本就没看见过有人进入,怎么就……?”
亲卫们心下大骇,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杀了这三个人。
直到有眼尖的亲卫,一眼就看到了帐篷角落里,露出了一块被划烂的地方。
“这是?!”
“是有人从这里钻进来的!”
事实证明,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人的脑子一般是很难转得过弯来的。
尤其是在雇佣之人死亡的情况下,这般性命攸关之际,比起追究到底,他们更担忧的还是自己的生命。
一时间,现场一片寂静,亲卫们面面相觑,很快就不约而同地转身,匆匆朝帐外逃去。
好半晌之后,谢燕才慢悠悠地支起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要抬头,你就趴在这里,不要动。”
谢燕一边对阿宁说着,一边拿出碎瓷片对准了王有道的脖颈。
阿宁背对着他,不清楚谢燕在干嘛,只能听见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声响起。
“为什么我们不趁乱逃跑?还有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
谢燕手上的动作未停。
“放心吧,外面是二皇子的军队,他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你只要等骚乱平息就行了。”
闻言,阿宁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那阵细微的声音终于停止,营帐内也渐渐安静下来。
他等了许久,也没听见谢燕再开口,更别说有什么动作。
阿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地扭过了头。
但他并没有看到谢燕,这偌大的营帐之内,除了他与一具无头尸体之外,再无其他。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逐渐归于平静。
“听王有道的手下说,他不知被何人所杀,早死在了营帐中。”
说话声渐近,有人手持火把,走了进来。
火光映亮了营帐。
“这是……”
来人在看清房间内的景象之后,霎时一怔。
“难道这就是王有道的尸体?尸首又去哪了?”
“不好!难不成是假死?快去禀告王爷!”
当褚陵收到消息走进营帐时,玄风他们正围着个满脸血污的少年问话。
“怎么回事?”
褚陵的银甲上还残留着血迹来不及擦拭。
他环视了一圈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地上的那具无头尸首,与散落在旁的衣裳上。
玄风解释道:“王爷,他说那尸体就是王有道不假,是他和另一个人合力杀的。”
“另一个人?”
褚陵的视线却并未停留在那具尸体上多做停留,反而是紧紧地盯着那件颇为眼熟的衣服上。
他走过去,伸手捡起了那件衣裳,翻看了一下,忽而眉头紧锁。
玄风一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动作,一边道:“听说那是个专门来刺杀王有道的杀手。在取走王有道的头颅之后就消失无踪了。”
闻言,褚陵才将视线移到了少年的脸上。
他拿着那件衣服走过去,开口问得,却不是王有道的事,而是——
“那个人是哪里派来的杀手?叫什么?长得什么样?”
不知为何,褚陵的神情略显凝重。
阿宁愣了一下,答道:“我、我不知道,他也从没跟我说过他的名字。长、长得也不算难看,但就是脸上有一道十分狰狞的疤。”
褚陵看着手里的衣服,沉了沉眼,“……那其右眼角之下,可有红痣?”
“红痣?”
阿宁不明所以,但还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
但最后在褚陵紧紧盯着他的视线下,缓缓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