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最艰难的部分已经结束,加上白玉京一众神官已经灰心丧气,下午场后半段的谈判在稍显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钦天监和长安府主要也是讨要在处置灞河疗养院危机中消耗的神源。
其余衙门则是讨要在长安危机中投入的人力和资源费用。
与锦衣卫的相比,这些赔偿金即使是扩大四倍,也是小数目,白玉京很快就同意了。
谈判的最后,哥翰林代表长安府另外提议,以长安府和太岁神道的名义向长安民众发放慰问金,每一户发放一贯钱的慰问金,由长安府和白玉京各拿一半,以缓解群情激奋的民意。
长安府人口一千多万,合计大约一百四十万户,也就意味着白玉京和长安府要各自拿出七十万贯的慰问金。
白玉京没有立即同意,不过经过一番快速地交头接耳之后,葛老吉和黄道陵还是同意了。
他们认为,通过发放慰问金,可以平息大部分长安百姓的怒火,这番操作可以大大减少白玉京头上的压力。
当天色渐黑,朝廷和白玉京的谈判基本达成共识,至于共识里带着多少情绪姑且不论,总之双方约定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所有交割。
至于锦衣卫这边,白玉京依旧是那个态度,需要向晏冲玄请示。
不过葛老吉向金生水做出了承诺,即在明晚之前,无论掌教是否同意用护教神兽代偿,都会及时告知。
长安会议中心附近的示威人群已经退走了一大部分,剩余的一小部分因为原本巨大的基数依然将周遭围得水泄不通。
既然谈判结束,金生水也就没有义务还陪着白玉京的神官们干着急,在婉拒礼部侍郎关于谈判代表们小聚的提议之后,金生水和陆粱与金叹圣等人告别,先行离开了长安会议中心。
主角离开,金叹圣、韩奇以及哥翰林等一众大员借口要向上官汇报,也离开了。
而同为尚书台同僚,刑部侍郎马继文和高耀也没有给礼部侍郎这个面子,携手离开了会场。
最后仅剩下户部的两位侍郎,崇玄署的一位副署正,以及勉强够格的礼部周郎中,留了下来。
礼部侍郎阴沉着脸,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厅,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请其他三位同级别的官员先行前往宴客厅入座,自己则带领周郎中亲自前往白玉京一众神官休息室邀请。
葛老吉和黄道玄依然是悄无声息离开了,留下一群大司座、大神官被困在会议中心休息室内焦头烂额。
见礼部侍郎亲自相邀,众神官原本就有与朝廷缓解关系的想法,加之现在实在无法离开,便顺水推舟欣然赴宴了。
当礼部侍郎领着一群神官进入宴客厅的时候,户部两位侍郎和崇玄署副署正顿时变了脸色。
他们没想到礼部侍郎居然还邀请了白玉京的人,但此时也不方便离开,便只能暗骂礼部侍郎眼瞎看不清形势,净给自己找麻烦。
一直跟在身后的周郎中更是苦不堪言,白天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撇清了与白玉京的关系,到了晚上却又背上了“通敌”的嫌疑。
一顿饭,在莫名的尴尬和生疏之中结束了。
与此同时,另一场私宴也正在召开。
金生水和陆粱离开长安会议中心时,依然是畅通无阻,回到灞河疗养院,向一直等待的方绩恪、宫钟意和沈宴三人详细汇报完谈判情况,金生水和陆粱正要去食堂吃饭,便接到了哥翰林的私人邀请。
在得知受邀的还有金叹圣以及韩奇二人,想到这几位都是共同经历了几场危机的同僚,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金生水便果断同意了。
陆粱与哥翰林等人不太熟,便要借口拒绝,却被金生水硬拉着去赴宴。
当然了,虽是私宴,但金生水还是向方绩恪进行了报备。
两人来到哥翰林位于长安敬德坊的老宅时,竟然是哥翰林亲自在门口迎接,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美艳女子。
老头亲自相迎,金生水爆发出了惊人的情商,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哥翰林近前紧紧握住了老头干瘦却细腻的双手。
“哥少尹,您亲自相迎,真是折煞我了!”金生水语气诚恳,面色激动,不停摇晃着老头的双手,颇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掉眼泪的感觉。
立在一旁的陆粱眼看眼里,只是挂着得体的微笑,他暗暗瞥了一眼哥翰林身侧的女子,藏在鞋内的脚指头已经不自觉地扣动起来。
太他么尴尬了!
那女子见金生水如此表现,不由得轻笑出声来。
她已经见过金叹圣和韩奇,并将视为德高望重的长辈。而在得知还有两位与她年纪相仿的贵客要来时,她便生出了好奇心来,什么样的年轻人需要爷爷亲自迎接呢?
当金生水和陆粱下车时,女子顿时眼睛一亮,长安何时来了两位长相和气质如此出众的年轻人?
可是随即,那位个子相对高一点的少年与爷爷夸张的寒暄却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相较于此,女子更惊讶于爷爷对待那少年的态度。
似乎毫不在意,相反,有点乐在其中的意味。
“金副千户,我们也算是战友了,这是应该的!”哥翰林双手摇晃的幅度并不比金生水来得要小,眼中带着浓浓的戏谑。
“你在今天谈判时的表现,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当得起能文能武的评价!”
“少尹,我何时有了这个评价?”金生水继续摆动着双手。
“就在刚刚,金少监正和韩少监正共同认证的评价。”哥翰林嘴角噙着笑意,即刻跟上了金生水的节奏。
“惭愧,惭愧!”金生水嘴里道着惭愧,内心已经开始尴尬起来。
看到那名女子的那一刻,金生水就警觉起来,因为那女子身上散发着熟悉的气味,是柑橘的味道。
在他第一次遭受暗杀时出现过,在他路上偶遇神秘女子并追踪至泾河下坊时也出现过。
而现在是第三次!
或许,他敏锐察觉到哥翰林的家宴或许还有其他更为隐秘的意图。
他本想插科打诨来试探一番,没成想老头或许是因为真正致仕的缘故,比自己还要疯癫。
金生水感觉自己双臂的骨头架都快被摇散了,但他不好叫停。
而陆粱跟呆木头一般,也不知道帮自己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