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京城的流民越来越多了,赵志选择全部杀干净以此来清理。
宋玉衍当然不会那么做,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他的手上是沾满了血,可他从未杀过一个无辜百姓。
前几日宋玉衍也派人去给流民们诊治了,幸好他们之中没有人患上瘟疫,只需要安置到一个温暖的地方,提供一些食物就好。可赵志明明知道,却不想这么做。
戚年得知此事后,在家中熬了几大锅粥,还蒸了一些馒头,跟店里头的伙计们送去了城外,给流民们吃。
那一锅锅热粥,冒着白气,站在跟前更是暖和。
锦衣卫的人守在两侧,以防有些饿急了的流民冲上来,掀翻了摊子。
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尤其是在这些流民中,谁又知道有几个是贼?
锦衣卫必须保护戚年他们的安全,有他们在,那些流民起码都会乖乖听话。
流民们看着那刀剑,也心下畏惧,乖乖的领了自己的粥和馒头就退到角落去吃了。几乎每个人都吃的很快,生怕吃的晚了,自己的就会被别人抢去,食物被抢去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戚年给大家舀粥,刚开始一双手冻的发白,舀了一会浑身都热了起来,脸蛋也有点红扑扑的了。
宋玉衍来的时候,粥全部都舀完了,每个流民几乎都吃上了。
“流民们晚上过夜的地方可安置好了?”宋玉衍询问着刘大山。
刘大山扶着刀柄回答:“回大人,都已经安置好了。”
宋玉衍微微颔首:“天气冷了,他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话落,宋玉衍又抬头看了看天气,今日的天阴阴沉沉的,还飘起了小雪来,估计今晚就要落一场大雪了。
刘大山点头,叹了口气说:“是啊,是不好过了。前阵子有一些暴民打伤不少人,其中最惨的就是老人和孩子,还有一些妇人。”
提起那些暴民来,刘大山是愤怒的,可那些老人孩子无辜,尤其是还帮大家搭建房屋的妇人更无辜。
在有些时候,某些男人还不及宫里头的太监,总是想着自己的利益为重,觉得老人和孩子都是累赘,累赘就必须要清理掉。这样他们就能更多吃一些粥,多住几个房屋。
宋玉衍对此事也有耳闻,他的眼神冷漠了几分,吩咐刘大山,“遇到一些挑事的,还有不乖乖听话的,全部处死。这样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顺便节省节省粮食。”
“是,大人,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
粥跟馒头都发完了,戚年准备收拾了摊子回羊杂店去,就有几位妇人上前来,脸色冻得通红,人也瘦的厉害,但还是打起精神问着戚年,“戚娘子,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戚年回答:“若有需要肯定会麻烦你们的,不过这几日,你们就先好好休息。等你们休息好了,可是有很多事让你们做的。”
妇人们一听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纷纷点头。
其实戚年看着大家的时候,心里头很多时候是不好受的。
若不是贪官贪了赈灾的银两,又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不惜代价的来到京城呢?
这些贪官,真是被千刀万剐都不够!
皇帝似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得不到民心的皇帝,迟早都会从那个龙椅上下来。
在流民中,有一位女子灰头土脸的,在卖身葬父。她哭的楚楚可怜,草席上是一具被盖着的尸体,女子的哭声也引来许多人回头。
刘大山皱了皱眉,走到跟前,对那女子说:“你先起来吧,别跪着了,跪的久了膝盖疼,天又这样冷。”
“可是官爷,草民不能起来,我父亲已经成这样了,如果我连自己的父亲都安葬不了,又怎么对得起他!”女子说着就呜咽哭了起来,身子也跟着颤动起来。
刘大山是个不会说话的,又是个粗人,但看女子哭的这样伤心,多少还是安慰了几句,“你别哭了,我替你出银子,将你父亲安葬了吧。”
“多谢官爷!”
女子冲刘大山拜了一拜,眼中满是感激。可当她的那张脸完完全全的出现在刘大山眼前时,是那样熟悉。
刘大山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他每天要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的确会分不清谁是谁,脸认识,可就是叫不上来名字。
“官爷,您对我有大恩大德,草民愿意以身相许!”
刘大山一听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忙摆手,“这位姑娘,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这般的。”
那女子是一个劲的摇头,跪在刘大山跟前不让刘大山离开,除非刘大山答应她。这倒是让刘大山有些不知所措了。
旁边有个锦衣卫的兄弟便说:“瞧这姑娘多可怜,你就收了人家吧。”
女子擦了擦泪,又说:“就是给官爷您当牛做马我都愿意!只求官爷给我一口吃的,求求您了……”
话落,女子磕起头来,一下又一下,诚意满满。
刘大山怕这姑娘磕疼了,赶紧将人扶了起来,无奈答应,“家中有一老母需要人照顾,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回家,每月给你伺候的月钱。”
女子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刘大山却是叹了口气。
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可他不答应,这女子就要长跪下去了,他到底还是不忍心的。
戚年也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她看了看那女子,只是脸上有些灰尘,看起来像是逃难的人,可衣服却很干净,指甲缝里头是一点灰尘都没有。
有些怪怪的。
戚年觉得这个女子有些怪,她只希望自己是多想了。
可想了又想,戚年还是把刘大山叫到了跟前来,好意提醒了几句,“这姑娘确实可怜,但是来路不明,你别嫌嫂子话多,平时还是要注意注意。”
“多谢嫂子替我担心,我省得的。”刘大山听了进去,在锦衣卫做事这么久,他也学的谨慎了许多。
此女子来路不明,他也不太清楚,心里头还是有些提防的。
戚年微微颔首,带着大家回去开了店。
这个女子也跟着刘大山回了家,女子洗漱了一番,坐在镜子前,那张脸越发清晰。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骗卷走了永安侯所有银钱的“翠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