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名义上选秀不允许强迫逼婚,但是还有比逼婚更阴毒的规定,因为一旦被记名而年过十六岁都不来复选的,按厦律此女将终身不得嫁人。
所以这次如果安妮继续坚持不入宫,将年过十六岁后按律“梳起”不嫁,从此孤独一生。
无奈之下似乎入宫之行势在必行了,最起码入宫复选还可以赌落选,就在准备入宫前两天,她因为心情郁闷,又不小心在去奇货居大学散心的途中淋了雨,感染了风寒后便一病不起。
经过安浩然几天的治疗,不管是针灸还是用药,安妮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反而不断发高烧,眼看着已经有热毒入肺的迹象,
虽然安浩然贵为太医院院使,医术卓绝,但是这次却束手无策。
因为他很清楚安妮的心病更重,看这情形她半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实在是在自断生机!
只可惜自己作的孽却无力解决,现在就算千悔万恨也已于事无补。
这年代热毒入肺的危险性是很大的,一旦得了此症通常死亡率会极高,眼下只要高烧不退就意味着绝望,为此这两天安浩然可是愁坏了。
幸亏今天汪钧来了,安浩然当时就灵机一动,好像溺水的人遇见救命稻草一样,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好歹豁出去都要赌上一赌。
这汪钧“神奇公子”的名号私底下可是早已响遍京城了,但凡和他经手的事其结果最后都会出人意料的好。
加上他又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天可怜见会有奇迹发生。
所以安浩然才会郑重其事的亲自迎出来,本打算不管汪钧找他所为何事,他都要借此机会求汪钧想想办法了却女儿的心病。
没想到汪钧却是专程为安妮的病而来的,于是安浩然心情激动下顾不得避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讲给了汪钧听,并拜托汪钧尽可能想想办法。
汪钧得知前因后果,安浩然救女心切又正中自己下怀,于是提出要先当面观察病情。
他来到小安妮的病床前,只见她早已花容失色,眉头紧锁着。
虽然额头上搭着湿毛巾降温,但是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浑身有发抖的迹象。
据在一旁照顾的安妮母亲说,她现在连咳嗽的痰里面都带有血丝。
汪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顾不得避嫌,用手直接摸了摸小小的额头,安妮可能感觉有异,强打精神勉强地睁开了眼睛看了汪钧一眼,无力的嘤咛了一声道:“怎么会是你?老……是汪……”
汪钧老脸一红,嗮道:“病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心思开玩笑啊,你现在呼吸的时候有没有感到胸肋两侧有针刺的感觉?”
小小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汪钧当下心中了然,他当初在兴华县制造出青霉素后,
是亲眼目睹过李秀才对肺炎病人用药的,所以对肺炎的症状和判断还是有那么点临床经验。
按现在的情况看安妮得了肺炎是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他吩咐在屋外等候的二豹,速回奇货居把店内的急救箱拿来。然后汪钧对安浩然说:
“我估计令千金是因心情郁闷精神不佳造成免疫力差,加上恰巧又受了风寒,按西医说法是得了急性肺炎,
最近我研制出了一种西药,是用针管注射进人体的,见效会比较快,
不过对于某些体质的人会有一定的危险性,一会儿我会帮她先做测试,
如果您女儿体质受得了这药,我才帮她正式用药,那样的话应该很快就会退烧的。”
安浩然听说过太多关于汪钧的神奇事迹了。
现在既然听说汪钧研制出了特效药,而女儿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偏偏又束手无策,
即使汪钧之法有一定危险也只能冒险一试了,否者女儿很难有活路。
按自己行医的经验如果继续这样拖下去,不出十日就会性命之忧,到时候可就回天乏力了。
于是安浩然道:“公子尽管放手施为,安某也是医者,知轻重。”
汪钧安慰道:“院使大人也不必过于焦虑,汪某这药已经在很多人身上用过了,安全性还是有相当保障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请公子放手施为吧。”爱女心切让安浩然都有些慌不择言了。
等到二豹把急救箱拿来后,汪钧从里面拿出一瓶蒸馏水,按比例化开了青霉素粉剂成为了一小支皮试液。
然后汪钧来到小小床边,看着她眉头紧锁的可怜样子,轻叹一声忍不住轻轻说道:“你若真不愿进宫,我一定帮你想办法的,但是你要先好起来。”
小小的眼睑微微跳动了下,似乎被说中了心事,竟然强打精神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汪钧。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前的这个人说出如此惊人的、藐视皇权的话来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似乎这困扰了她三年的天大难题在他眼中不值一哂,偏偏那份自信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安妮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激动,禁不住声音微弱却语气坚定的脱口而出:
“我死也不想进宫。”
说完两颗晶莹的泪珠渗出了眼角摇摇欲坠。
汪钧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中难受,微微颔了颔首,暗自决定既然她如此抗拒入宫,那么无论如何都要施法救她出这火坑。
他将青霉素注射到了安妮的手臂的皮肤下鼓起了一个小包。
注射时安妮疼得牙关紧咬,几乎要叫出声来,但她还是强忍住了。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见安妮皮试并没有过敏反应,汪钧长出了口气定了定神。
又用生理盐水将一支青霉素粉剂化开,然后比划着让小小趴在了床上,又让安妮妈将小小的臀部露出小半截,说是要进行肌肉注射。
小安妮妈闻言脸色大变,求助的看向安浩然。
安浩然偷偷瞟了眼“一脸正气”的汪钧,犹豫了下狠心地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出屋去了。
安妮妈无奈的揭开了女儿的胫衣一角,然后目不转睛的紧盯着汪钧,明摆着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汪钧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了句:
“医者父母心,汪某绝无轻薄之意,别紧张马上就好。”
接着汪钧熟练的在小小的臀肌右上部涂了些准备好的碘酒消毒,然后迅速的把针头扎入了那弹手的粉臀,将青霉素针剂匀速的推注了进去。
注射完毕,汪钧又拿出一块药棉,轻轻按在了注射的伤口上,并示意安妮妈帮忙按住。却不知安妮此刻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将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不敢抬起。
汪钧对安妮妈略略点头说:
“现在开始要注意多喝些温水,有利于排毒和降温。这药每日需注射两次,到时还需劳烦伯母从旁协助帮忙。”
话音刚落便听闻安妮在被窝里含混不清的惊呼声,不理安妮妈惊讶呆滞的表情,汪钧转身大踏步逃也似的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