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快来打招呼,这位就是谭言,谭姑娘。”
“见过姑娘。”
牛怀安穿着灰色的长袍,袖口洗的发白,衣服打着补丁,但是行礼时腰杆笔直,态度不卑不亢。
看见这样的如玉公子,谭言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牛公子,您好,路上请多多关照了。”
***
虽然这次她差点溺死,还因落水时间久落下病根,但她依旧苦中作乐,打算趁这个机会欣赏沿途的美景、品味不同的乡土风情。
等两人搭着别人的牛车顺风来到镇里后,谭言迫不及待找到了天下钱庄,凭着暗号和签名,取到了一笔银子。
这个时候,她无比庆幸当初改了验证方式,否则这会她还得跳入无边的江水去大海捞针。
把银子拿到手后,谭言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往日的威风。
一次意外而已,只要还有命在,她就能重新再来。没有人在乎又怎么样,她靠自己也能活得精彩。
正值她热血沸腾之际,一阵寒风吹过,引得她开始咳嗽,颇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
这就是她落水后的后遗症,一吹风,就忍不住咳嗽,好像要把当时喝进肺里的水全部咳出来一样。
“谭姑娘,你还好吧?”
谭言咳了好一会,终于缓过劲来。
她扶着膝盖,重重喘气,半晌后才平息下来。
“别担心,我没事了。”她慢慢直起身,看了一眼天色,“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今日就在这里住下,等明日再租一辆马车,直奔下一个镇。”
“让谭姑娘破费了。”
“牛公子不用客气,你家的救命之恩我才无以为报。”
牛怀安真的是一个君子!虽然谭言经常把“救命之恩”挂在嘴边,但他并没有挟恩图报,始终心怀感激。
下午听着她不停咳嗽,入店后就嘱咐掌柜的炖一盅冰糖雪梨汤,还自己付了账。他家虽穷,但有些地方不能省。
***
谭言刚在屋里暖了身子,小二就敲门送上来一份汤,看着冒着热气的小盅,她觉得心里熨贴极了。
这才两个世界,她就感觉自己变得装腔作势,学会了尔虞我诈。
这样纯粹的关心,她似乎很久没有得到过了。
拿着小勺抿了一口,甜得她皱起了眉头。即便如此,她最后还是把这盅汤喝得干干净净。
喝完这杯甜腻的汤,她一晚上起来喝了好几次水。后来她干脆不睡了,坐在凳子上盯着烛火发呆。
她记得,第一次给太子做的糖人也是这般,甜的发苦。
因着皇上和皇后恩爱,只得了太子一个孩子,教导太子的老师藏着私心,总是给他灌输一些“广纳后宫、多生子嗣”之类的想法。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只是观点立场不同,并无谁对谁错。
但作为女主助攻者,谭严自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他”带着太子出去游玩的时候,试探着说过这些事情。太子虽然人小,但警戒心很强,从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他”试过各种方法均以失败告终,直到有一次看见太子盯着路边的糖人发呆。
自打那以后,“他”开始琢磨着做糖人。
糖人糖人,自然要有糖。
谭严听说植物提炼的糖更健康,就去买了好多甜叶菊,用以提取天然甜味剂。
“他”以为这东西肯定没有蔗糖甜,就放了好多,结果做出来的第一个成品就甜的发苦。
那时,“他”烫得满手是泡,才终于掌握了正确的调配比例和制作方法。
“真没良心!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失踪了他也不找我,哎~”
谭言清楚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作为当事人,还是觉得莫名失望。
她趴在桌子上,身穿白色亵衣,洗漱过的头发披在身后。豆灯闪烁,衬得她那张清秀的脸若隐若现,只眼角下的泪痣清晰夺目。
这一刻的她,像极了被风吹落的梨花,脆弱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