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队深吸口气,用手指轻敲桌面,“本来以为就是一起简单的投毒案,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复杂的关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显然这个案子比他预想的要棘手得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的情况是,邓思思、韩永健和陆元青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法,但都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支持。定罪是需要证据的。”
萧世秋直截了当地问道:“冯队,您说说您现在的想法吧。”
冯队抿了抿唇,说道:“我们现在能合法拘留的只有周清和那个服务员,她俩是被抓了现行,并且有口供,证据链没有问题,动机也明确,只有没有查到周清所谓指使他的那个人。
这种刑事案件属于公诉案,后续我们自然会走流程,估计会以故意伤害未遂进行起诉。”
我爸妈对此没什么异议,边听边点头。
冯队话锋一转,又说道:“至于邓思思这边有点难办,磨平鞋底只能算毁坏他人财物,如果证明是她干的,超过两千元的话倒是可以告她,要求赔偿。
至于投毒,邓思思和周清相互不认识,根据去询问快递员的同事回来说,交给他东西的是个一米七左右的中年男人,明显邓思思、韩永健和陆元青都不符合,所以线索到这儿也断了。”
听到这儿我算是明白了,这事儿除了周清和那个服务员就查不到别人了。
虽然陆元青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不过直觉告诉我,这事儿就是他干的,只是没想到他可以干得这么干净。
我后背一阵发凉,这是我们机缘巧合事先知道了,如果我没发现邓思思打的那通电话,如果饮料里下的是剧毒物质,如果是针对我们所有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冯队看了看我们,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另外,我们会放邓思思回去,如果她那边还有什么情况,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我们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回到家后,我们坐在客厅里,谁都没有说话,何嫂小心翼翼地出来问:“先生、太太,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我妈这时像突然想什么,“何嫂,你和邓思思是什么关系?”
何嫂像受惊了似的往后退了几步,连连摆手说:“我和邓小姐没什么关系啊。”
我妈没理会何嫂说了什么,而是直直地盯着她继续问道:“你是邓新荣的什么亲戚?邓新荣找到你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何嫂的脸色变了又变,嗫嚅着说:“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只说让我好好干,你们一家人都挺好说话的。”
我冷着脸说道:“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我妈的那五双鞋价值早就超过两千元了。
损坏他们财物两千元以上,警方可以立案的,你除了要照价赔偿外,还会有案底,影响你儿子孙子考公,你自己算算,收的钱够不够赔偿的。”
何嫂低下头,双手紧紧攥住围裙,神色挣扎不定。
我妈见状,语气稍缓,“何嫂,你到我们家后,我对你一直不错,给的工资也比别人家多些,你想清楚,拿着我的钱,替邓家人办事,一旦你被抓,邓家有谁会出面帮你,替你赔钱替你从牢呢?”
何嫂终于抬起头,有些心虚地说:“太太,我……我确实是邓新荣的远房表嫂,前阵子他找到我,说给我介绍一份好工作,我当时刚好前一任雇主全家移民了,我还没找到新的工作,所以他找到我的时候,我一口就应下来了。
后来他跟我说,他女儿在这里常住,让我看在亲戚的份上,对他女儿多帮衬些,怕她在这儿受委屈了……”
“那你知不知道邓思思在我妈的鞋底上动手脚的事?”我追问道。
她迟疑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她只是让我空着的时候把鞋底打磨一下,没告诉我为什么,也不让我说出去……”说完,像是为了让我们相信似的,她拿出手机给我们看了一条收款记录,是邓思思转她的五百块钱,“思思说一双鞋一百,她付了我五百,我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干我们这行的,只要按主家说的做就行了,从不问为什么。”
我爸怒道:“邓思思她算什么主家,你不知道你的工资是谁付的吗?拿着我家的钱,却替姓邓的做事,你有没有职业道德啊。你今天就收拾东西走人,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我们用不起!”
发生这种事,何嫂应该对于被辞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不知是真舍不得这份工作,她还是试图努力一下。
“夏先生,太太,我真的知道错了!当时只是觉得帮亲戚一个小忙,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全靠我一个人养,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她作势就要开始哭。
我妈冷冷地看着她,“何嫂,有些事情不是一句‘知道错了’就能解决的。
你在我家工作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对你很信任,可你却背地里帮着别人对付我们,发生这种事我们是不可能再留你了。”
何嫂还想再说什么,但我爸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说了,赶紧收拾东西走吧。我们也不想再追究你什么法律责任,那几双鞋的赔偿就从你这个月的工资里扣吧。”
还是我爸比较现实,迅速地算明白工资,把钱转给何嫂,一边转账还一边说:“你看看,像我们这么好的用人单位哪里找,出了这种事我们都不拖欠农民工的工资。”
我和我妈:“……”
萧世秋一本正经地说:“以伯父的觉悟,早晚可以评上先进民营企业家的。”
我觉得他俩对话方式画风有点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站在面前的何嫂更是被我爸的话说得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最终她见我爸妈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回转余地了,也就不再辩解,默默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她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地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