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听了于妈妈的话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周夫人并不知道她带了银子要给小姨赎身,这样说也正常,只是那二公子并没有派人来,菜吃的满意却不派人来,这是想赖掉那十两的银子吗?
不过芸娘不打算问于妈妈,让她知道自己和府内的公子接触,怕是会多想。
“妈妈,多谢你的好意了,只是芸娘想见夫人一面,有事要说。”
芸娘自不肯走,正事还没办呢。
“这?芸娘你可是有事?下次来再说不成吗?夫人怕是要歇息一会儿,或者你先和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做主给你办了。”
于妈妈有些犹豫。
芸娘看了于妈妈一眼,这事她做不了主,不过自己也不能当面这样说,怕伤了她的面子。
“妈妈,我今日带了银子来,想给我姨娘赎身。”
芸娘说完眼神热切的看着于妈妈,要是于妈妈能做主直接应了就好了。可惜……
于妈妈一口子气憋在了心里,这事她还真应不了,她在府内在体面,那也是个奴婢,这样大的事,咋可能做的了主。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有了银子能替春兰赎身,也是,她有这样好的手艺,要赚银子也不难,只是放了那春兰出去,往后再用她怕是没那么方便了。
于妈妈下意思的想拒绝,想打发芸娘回去,下次再说。可她抬头看着芸娘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个丫头不好对付啊。
“芸娘,这事不是我一个奴婢能做主的。这样,你先跟我去夫人的院子,我去回禀一声,若是夫人歇下,那这事就另提,若是没有,我就回了夫人。可好?”
于妈妈觉得还是得夫人做主。
“好。那有劳妈妈了。”
芸娘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没打发自己就好。不然自己还得费翻唇舌去说服。
芸娘起了身,可刚一站起腿肚子就忍不住的直哆嗦,甚至还有些眩晕感,芸娘知道。自己这是累狠了。
看芸娘这样,于妈妈心里闪过了不忍,芸娘还小呢,比自己家的闺女还小两岁,自己的闺女可是啥都不会呢,可芸娘就要为家里操劳了,这真是什么人什么命啊。
“你们扶着芸娘些。”
于妈妈吩咐自己身后的丫鬟。
芸娘感激的笑了笑,没拒绝对方的好意,其实她无大碍。就是累着了,刚一起来才有些不支,站稳也就没什么了。
到了周夫人的院子。于妈妈请芸娘在耳房等着,她去禀明了周夫人。
周夫人听着微微的皱眉,说实话,芸娘的手艺她是欣赏的,这几次她做的鱼不错,老爷吃的高兴。夜里对她自然就温存了许多。
老爷对她宽和了不少,甚至平日也会来她院子坐坐。比起以前来,这差别让她心情愉快不少。
可现在芸娘要替赵春兰赎身,那是不是就是说往后她不来做鱼了,她要是不来,老爷的鱼谁来做?老爷吃的不高兴,那对自己会不会又是从前的模样。
可自己就是不应,再有一个半月她还是要赎赵春兰出去,那时间自己还是无法,除非是把芸娘永远的留在府内。
想到这里周夫人眼光一寒。
旁边的于妈妈看的分明,小姐是自己带大的,她的心思自己明白,只是这次怕是小姐打错了算盘啊。
“妈妈你去和她说。说我已歇下,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周夫人摆摆手,不准备见芸娘。
于妈妈应了一声,却看了看周夫人身后的丫鬟,两个丫鬟会意,告辞出去了。
“坐吧。”
周夫人一指小凳,她知道于妈妈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只是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夫人可是打定主意要留下那芸娘了?”
于妈妈小心的问着。
周夫人没说话,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指甲,等于默认了。
“夫人,老奴跟在你身边多年,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于妈妈神色有些不安,虽然夫人信任她,可夫人是主子,她是奴婢,不能僭越了分寸。
“妈妈什么时间也学会了这套,有话你尽管说来就是。”
周夫人知道这满府内对自己最衷心的就是于妈妈了,她也是最希望自己好的,所以她的心思从来都是不瞒对方的。
“小姐啊,您当家多年,怎在这点事上犯了糊涂,您只想着那芸娘有手好厨艺,留下她,能让老爷吃的高兴,您心里也能舒畅些,可那芸娘又是那么简单的。”
于妈妈叫了小姐,而不是夫人,显然是推心置腹了。
“哼,不过一个小小的丫头,还能翻了天不成。”
周夫人冷下了脸,轻哼了一声,她不信芸娘能翻出什么浪花。
“小姐,那芸娘只十一,她这手厨艺不比镇子上的大师傅差,甚至我觉得那郑老爷子的弟子都不一定比她强,是,也有强过她的,可是小姐啊,她才十一,这样的年纪想想就让人心里发寒,她的手艺咋练出来的?就像她说的,是她自己琢磨练出来的,她这份聪慧,这份耐心,韧劲,又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小姐,这样的女子您还觉得她简单吗?还要把她留在府内,现在她十一,还没长开,就引起了二公子的主意,今个二公子吃的可是满意,他对芸娘是留了份心,现在芸娘才一个月进府两次就已经这样了,要是呆在府内,过个两年,她长开了,到那时间府内的几位公子怕是……”
于妈妈没有接着往下说,可周夫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敢!她若是敢狐媚勾引了爷儿,看我不杖毙了她。”
周夫人脸色铁青,说出来的话也让人胆寒。
“小姐,您是主母,自然不把她看在眼内,可那芸娘是个聪慧的,到时间自有保命的法子,就算她不勾引几位爷儿,那要是几位公子上赶着呢,还有……”
于妈妈说道这里,声音压的更低了:“我瞧着老爷对这几次的鱼可是满意的很,连那边那位请人做的菜式可都不爱吃了,老爷现在也许没什么心思,可等那个丫头要是大个几岁,谁能担保老爷不动心思,若是他开了口要把那丫头收房,夫人还能拒了不成?那丫头过几年自然就和花儿一样,年轻娇艳,又做得手好菜,老爷能不疼爱?到时间夫人如何?要冒着惹怒老爷去处理了那个丫头吗?”
“况且那丫头要进府,她肯定是不愿意签卖身契的,到时间她可是良家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是她心气再高点,止不住惹出什么事来呢。那时间府内怕是要被人搅合的不得安宁。”
于妈妈算是苦口婆心了,把她能想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周夫人脸一会红一会儿黑的,明灭不定,这些她不是想不到,只是觉得她自己身份高贵,要捏死芸娘还不简单,可现在被于妈妈一说,她还真觉得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那丫头若是大个几岁,怕是真能把府内搅个天翻地覆,那时间就难收场了。
“那依妈妈之见呢?”
可就这样轻轻放过,周夫人又不甘心。
“夫人,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就算您说一定要三个月,这准备年礼,开了年初二和十六,咱们哪有时间让她来做鱼啊,我看她这几次为府内做菜也算尽心尽力,倒不如卖她个人情,让她把那赵春兰赎了出去,留个善缘,以后府内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一定会尽心的,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于妈妈心里已经思忖好了,不能让夫人做糊涂事。
周夫人并没有点头,低着头,一只手摸着自己裙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你可打听清楚了,清儿可真有一点想法?”
于妈妈心内明了,接着道:“二公子主要是相中那丫头的手艺了,二公子是何等的人物,岂会看上她一个黄毛丫头。”
“妈妈刚才还说她聪慧,花儿一样呢,这会就又变成黄毛丫头了。”
周夫人没好气的看了自己的妈妈一眼。
于妈妈呐呐的笑着。
“不过依你看,那丫头一直拒着你们公子是想耍手段,还是真的不想和二公子有牵扯?”
她还是不放心。
“那丫头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攀不起二公子吧,我瞧着她倒真没那个心。”
于妈妈回答的很谨慎。
“你啊,罢了,也苦了你这份用心了,去吧,你叫她来见我,顺便也吩咐人告诉春兰一声,让她收拾东西吧。”
周夫人摆摆手,她不是不通透的人,不能为了芸娘的手艺就给府内带来大麻烦。
“是。老奴遵命。”
于妈妈脸上带着欣慰,躬身下去了。
芸娘坐在耳房,有小丫鬟给她上了杯茶,她谢过,并没有喝,而是在闭目养神。
于妈妈并没有立即转回来,她猜到了,不是她在劝周夫人,就是周夫人在劝她,一定是有一方不想让小姨离开,而不想离开的原因就是为了自己的厨艺,但愿能劝通,别再多生事端,自己实在是不想耍什么阴谋诡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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