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刚刚吼完这句话时,那些秦军细作已然迅速行动起来,眨眼之间便组成了一个严密的扇形阵势。
只见抢到盾牌与长剑的人冲在了最前方,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用盾牌构筑起一道防线,同时挥舞着长剑,奋力阻挡着敌人的攻击;
而抢到长戈的士兵们则稳稳站立在后方,他们手持长戈,伺机而动,一旦发现敌人的破绽,便会毫不留情的刺出致命一击。
至于那些未能抢到常规武器的秦卒们,也并未慌乱,而是从同伴手中接过短剑,双手各持一柄,悄然移动至长矛手身后,严严实实做好了掩护工作。
此时此刻,这十八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神色。
此次任务艰险万分,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黄泉,但只要能够成功将寨门开启,并拖延时间等待秦军主力赶到,那无疑将会立下赫赫战功。
在这战场上,向来有着四大功勋殊勋;陷阵、先登、斩将以及夺旗。
所谓第一名陷阵,便是冲向敌阵,打乱敌方严整的阵势。径直撕裂对手的防线,又或是直捣黄龙,深入敌营腹地。如此一来,不仅能够令敌军陷入混乱无序之境,更可极大程度打击对方的士气。
而他们现在所做之事,正是向着这份无上荣耀奋勇前行。
乌桓此前已然放言,倘若众人能够顺利的开启寨门,那便会将首功记于他们名下。
与此同时,秦臻亦曾郑重许诺,不管最终行动成败如何,他定会悉心照料他们的家眷,力保其后半生衣食无忧。
而且,他们的后代子嗣还可以进入鬼谷学苑。
万一有人在此番激战中不幸捐躯,秦臻亲自表示将会给予每人高达十金的抚恤。
须知,按照一金饼等同于五两金来计算,这十金换算下来有两万五千钱。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或许终其一生都难以积攒到如此巨额的财富。
正因如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今日这番惊心动魄的举动,实则是在为自家亲人拼杀出一片光明璀璨的美好前程。
为了家人们,这十八位秦卒,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甘愿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只听得他们齐声高呼:“大王万年!大秦万年!杀!”
而就在此时,先前悄悄摸过来并隐藏在四周的那些斥候们,听到战车声响后,也加快步伐,飞速朝着韩军阵营疾驰而来。
没过多久,这些斥候们就和秦军的战车方队几乎同时抵达了韩军阵营的附近。
“驾,驾,冲,破敌阵!”
伴随着御手奋力挥动马鞭以及口中发出的阵阵怒吼,跑得最快的一辆战车迅速冲到了韩军阵营的大门前。
咣当!
这辆战车,直接将一大片韩卒撞飞,惨叫着倒飞出去。
紧接着,这辆战车丝毫没有停留之意,径直向着韩军中央营帐冲杀过去。
就在此刻,只见一名浑身浴血、趴伏于血泊中的秦卒,正艰难的喘着粗气,生命之火仿佛风中残烛般微弱,但他仍死死盯着那辆疾驰而过的秦战车。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道:“大……大王万年!大秦万……万年!将……将军,秦大夫,勿……勿忘诺啊。”
这名秦卒,身体已濒临崩溃的边缘,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然而,在他那即将熄灭的脑海深处,一幅幅温馨美好的画面却不停的闪现。
那是他与家人欢聚一堂的幸福时光,妻子的笑容、孩子天真无邪的脸庞以及父母慈祥关爱的目光,一一掠过。
最后,伴随着对家人深深的眷恋和无尽的思念,和怀揣着对子嗣未来的憧憬,这名秦卒的瞳孔开始慢慢扩散,最终失去了所有光彩,缓缓合上了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
而与此同时,随着第一架秦战车成功冲入敌阵,瞬间撕开了韩军防线的口子。
紧接着,一辆又一辆的秦战车鱼贯而入,源源不断的杀向韩军阵营。
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响彻云霄,整个战场陷入一片混乱。
“风!风!风!”
待所有战车都顺利驶入之后,秦军步兵也冲了进来。
面对秦军如此猛烈的攻势,原本还负隅顽抗的韩军顿时乱作一团,士气迅速低落下去。
可以预见,这场战斗,随着秦军战车的长驱直入已然胜负分明。
韩军的溃败已成定局,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如果缺乏有利的地形作为依托,区区一千左右数量的韩军又怎么可能与虎狼之秦相抗衡。
还不到三刻钟的工夫,韩军阵营内的战斗便已然落下帷幕。
\"王贲,我想问问那十八个人如今情况如何?\"
只见王贲缓缓摇了摇头,重重叹息一声后说道:\"哎!其中十二人已经战死沙场,另有四人身负重伤,此刻也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而已,恐怕难以熬过这一劫,生存下来的希望极其渺茫。只有昱和祟二人受了一些轻伤,暂无性命之忧。\"
听闻此言,秦臻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
这十六个人的名字,在秦臻心中逐一划过。每一个名字都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嵌入他的脑海深处,他牢牢记住了这十六个人的名字。待回到咸阳之后,定要兑现先前许下的承诺,绝不食言。即便是昱和祟,也一样要优待。
哀是跟着秦臻一块来的,当他听到这话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同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本来也是要来的,但由于他根本不懂韩语,被刷了下来。
就在这时,王贲抬起头来,缓缓开口说道:“如今我们成功攻下此地,也就意味着整个浮戏山的全境已然尽在掌握之中了。”
“没错,此时此刻,我们已经彻底斩断了巩邑方面韩军的所有消息通道。无论是入口处还是出口处,都已被我秦军稳稳占据。”
.........
洛口城内,韩非与张平两人跪坐于案几前,两人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仿佛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发酵。
按理来说,当秦军得知巩邑已经完全落入韩军之手时,以他们一贯的作风,必然会强行冲杀过来,试图重新夺回这座战略要地。
可是,自从韩非和张平将来到洛口城外的秦军斥候击杀过后,情况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韩军方面,迅速派出自己的斥候前往浮戏山方向探查秦军的动向。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斥候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人大跌眼镜,驻扎在浮戏山山脚下的秦军竟然毫无动作,一直按兵不动。
“这秦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所携带的粮草有限,根本无法长时间维持这样按兵不动的状态。如此反常的行为,没道理啊。”
张平眉头紧皱,思索了许久,但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他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可就是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
只见韩非站起身来,朝着悬挂在墙上的地图走去。
他来到地图跟前,目光盯着上面错综复杂的线条和标记,韩非就这样静静凝视着地图,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念头不断涌现又被迅速否定。
过了好一会儿,韩非终于动了动身子,慢慢的转过身来面向张平:“丞……丞相,依我之见,目前当务之急乃是派……派出斥候,前往浮戏山入口一带仔细探查一番。
如今咱们身处此地,消息来……来源极为有限,可以说是处于一种闭目塞听、信息不畅的状态。唯有确切掌握那里的实际状况,方能做……做出明智的决策,规划出下一步打算。”
张平听到韩非所言,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伴随着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五支韩军斥候小队出发了,向着浮戏山方向飞奔而去。
.........
就在秦军成功攻下了韩军阵营后,秦臻迅速思考着下一步的战略部署。
稍作休整后,秦臻找到了乌桓,向他提议:从浮戏山山寨处再调集过来一千五百名辅兵和一千名秦兵。
对于这个提议,乌桓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秦臻究竟有何打算,但出于对他的信任以及战争形势的考虑,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乌桓便立即向身边的斥候下达命令,让他们快马加鞭赶回山寨传递这一消息。
同时,他还特意嘱咐那些留守在山寨和出口处的秦军将领们,一定要竭尽全力死守整个浮戏山,确保后方的安全无虞。
时间转眼就到了次日戌时三刻。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就在这时,只见一千五百名辅兵和一千名秦兵赶到了浮戏山入口处的韩军营帐前。随着这批人的加入,加上原有的一千多名秦军,原本略显空旷的营帐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当晚,秦臻赶忙将所有的辅兵召集到一起。
众人围拢在篝火旁,借着火光可以看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的神情。
秦臻站在人群最前面,目光扫视过每一张面孔,然后清了清嗓子。
“你们或许对我的身份一无所知,我先向你们介绍一下,吾乃秦臻,乃是秦王长子公子政的师资。同时也是鬼谷学苑与工尉府的负责人。而此刻你们目前仍处于隶臣之列。
不过,如果此次我们能够一举击溃韩军,那诸位可就都是有功之人。届时,我定会向大王进谏,恳请大王免去你们隶臣的身份,让你们转变为庶人。”
秦臻用尽全力的向着眼前这群隶臣高声喊道。
哗!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哗然之声响起。
这些原本士气低落的辅兵们纷纷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之色。在场的每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摆脱隶臣这个身份,从此过上庶人的正常生活。
“大人,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有机会成为庶人?”
“当然是真的,我以我的爵位担保。”秦臻大声说道。
“吼!!!”
听到这话,这些被召集过来的隶臣们,顿时发出了巨大的喜悦声。
乌桓看着这些被秦臻激发出士气的隶臣们,他也明白了秦臻的用意。
目前补给严重不足,正规军还好,若是再不给这些隶臣们点甜头,不提高一下他们的士气,那军营很容易出事。
若是因为这些隶臣,导致事情脱离掌控,那就得不偿失了,若是胜了韩军,待回到咸阳后将他们的身份转变为庶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人,您……您说的可是当真?我们真能有机会摆脱这隶臣的身份,成为庶人吗?”其中一名隶臣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当然是真的!我在此以我的爵位担保,绝不食言。”秦臻目光坚定的注视着众人,大声回应道,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隶臣的耳中
“吼!!!”
刹那间,一阵欢呼声响起。
这些原本神情萎靡、士气低落的隶臣们,此刻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脸上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他们尽情欢呼着,宣泄着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
站在一旁的乌桓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看到这些被秦臻成功激发起士气的隶臣们,他也明白了秦臻的用意,心中不禁暗自感叹。
如今军中补给严重短缺,对于正规军而言或许还能够勉强支撑,但若是再不给予这些隶臣们一些激励和甜头,任由他们继续消沉下去,恐怕整个军营都将会陷入混乱之中。
一旦局面失控,那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如果此次能够战胜韩军,待到返回咸阳之后,将这些隶臣们的身份转变为庶人倒也并非难事。
想到这里,乌桓对秦臻的决策暗暗称赞,同时也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更多的信心与期待。
随后,只见乌桓朝着不远处高声喊道:“来人,把谭校尉叫来。”
没过多久,一名神情严肃的校尉便匆匆赶来。
他来到乌桓面前,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