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今天回的晚，打着手电筒进村就发现村里这么多人没睡觉聚在一起，而且其中吓得都快哭的几个女人经常在她家听电台。
“……秀莲？”
秀莲摆摆手让他站在一旁别说话，生怕他说秃噜嘴把那日是自己家孩子编的谎言说出来。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也有些骑虎难下，说吧，那不就说自己那日就是在报私仇，不说吧，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她的想象。
金花妈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我看她就是为了害人，咱们得想想办法，不然这第一个指定得是我。
你们都没见过她，我可是见过她的真面目，她还叫出我的名字。”
吓得她打算今晚不睡了睁眼到天明，家里几个孩子还小，万一真的被这东西拖下去了，这些孩子可怎么办？
小脚奶拄着根拐杖也赶过来看热闹，“那你是得注意一点，她怨气越来越重，万一真出事了几个孩子也可怜。”
她家那几个小的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站在外面，早就眼圈红红，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妈，小脚奶的话一出两个女孩子直接哇的一声大哭。
金花妈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我跟她无冤无仇……”
芳婶几个脸色也不好看，大家门口都有黄纸，金花妈今晚是见到人了，万一她真的出事，下次是不是她们当中的一个？
秀莲在手心掐了一把，小脚奶还真会添乱。
没有人去睡觉，反倒越来越多的人起来提着油灯出来，大家越讨论脸色越凝重。
就连村长也被人叫出来，他是共产主义战士，自然不信这些东西，“胡说！这世界上哪有鬼？赶紧回去睡觉，明天都得给我准时上工，不然扣你们工分！”
金花妈已经抱着孩子嚎啕大哭了，认定那东西会第一个对自己下手，肯定已经缠着自己了，还想着村长能站出来拿主意，却没想到他居然不信？
“村长这世上要是没有鬼，那我看见的是什么？她为什么还会叫我的名字，那天秀芳婶跟刘爱红不还是被上身了，你又怎么解释大家门口的黄纸！”
“就是，咱们村这些年发生了多少摸不着头脑的事，要不是先人瞒着，大家早就发觉了。”
一人一句快把村长的脑袋吵炸，“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这世上没有鬼，谁再在村里散播这些封建迷信，就别怪我把他抓起来立典型！”
村长的威胁比鬼还要吓人，鬼不一定害人，他说扣你工分把你抓去检讨是真的会干，最后大家只能一步三回头，慢慢消失在夜色当中。
只有那几家门口有黄纸的不肯走，金花妈还在抹眼泪，甚至还抓着村长媳妇的手，“……我要真出事这几个孩子就没妈了，村里可得照顾他们。”
马长脸媳妇今天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去海边了，“这段时间别出门，你要真出了意外，家里几个孩子就都得饿死。”
村长气的吹胡子瞪眼，村里前些年破的四旧都破去哪了？怎么一个个思想觉悟还是这么低？
正想说话骂人呢，他媳妇儿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水荷你也别太担心，啥事也没发生，别自己吓自己。”
最后又把所有人都安慰了个遍，村长媳妇儿这才长舒一口气往家走。
村长还黑着脸，“你居然还信这些！思想觉悟去哪了？这世界上没有鬼。”
“不会说话就别说，你说没有鬼，万一真出事了算谁的？”
村长可没这么容易屈服，一路上不停给他媳妇儿灌输思想觉悟，回到家后怕吵醒家里几个孩子这才闭了嘴。
“我汗衫呢？出门前不还放在这？”
“鬼知道。”
“……”
满福娘虽然门口没有黄纸，不过还是吓坏了，秀莲跟毛三特意把她送回去。
“秀莲，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鬼？”
“……咱不做亏心事，不怕。”
她后来跟毛三走在路上，还是想不明白。
“你说这黄纸到底是谁放的？谁在装神弄鬼？”
回到家后，二麦眯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妈，怎么了？”
“没事，小孩子家家的赶紧睡觉。”
今晚莲花村太多人家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有些人家立马跑去二伯公家。
“二伯公，您可是咱们村管事的，村长不信，留着这东西祸害人，您可不能不信，得想办法把她送走，不然这村里还有谁睡得着？”
良生媳妇儿把这些人往外边推，“去去去，我爸这么大年纪了他怎么管？村里这些年也没给他发钱，怎么一有事就找他？”
儿媳妇儿肚子已经很大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这可是家里第一个孙辈，她当成眼珠子看着，结果这些人一大早就来说这些话，也不怕吓着儿媳妇。
“良生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管？”
“老娘管？老娘怎么管！我是会降魔还是会驱鬼，赶紧滚出去！”
黑着脸把这些人全轰走，二伯公听完昨晚发生的事情后，坐在堂屋许久没出声。
良生跟他媳妇儿要去上工，叮嘱他爸，“爸你在家看着，要是发动了去地里叫人。”
虽说还有一个多月，但这生孩子的事哪有一个准数，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地了。
二伯公严肃着脸点头。
刘爱红今天可不能躲在屋里了，毛大一大早就把她叫起来，“都不去挣工分家里这么多人吃什么？靠我那点工资！”
他妈还躺在床上摸着后尾骨直叫唤，大夫都说了要养着，买了好些膏药回来，妈病了能不去上工，刘爱红要在家当少奶奶？
“还有阿阳，你也这么大了，别人像你这个年纪都是个半劳力，现在又在放暑假，跟你妈过去，能挣多少工分就挣多少。”
看见儿子一脸惊讶，毛大还重复了一遍，“咱们家条件也不好，你姐要在家里织席子补贴家用，你现在放假了不去挣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