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飘散了,冷龙岭雪山天湛蓝湛蓝。
在这片广袤无垠,被岁月温柔抚摸过的土地上,西河县人如同自然共生的精灵,雪山养育他们。
在他们中间,雪水滋养农作物,给大地馈赠,秋天丰收了,农民在碾场上,欢声笑语凝聚在一起,如同奏响了欢快的生活序曲。
这些牦牛,曾在草原上吃草,此刻却成为食长祁连雪的美味。
他拿起望远镜,向着雪山的方向观察,每一次观望,他感觉走在时代的最前沿。
他扬起的望远镜,仿佛看到岁月的回声,在专注的进行一场大自然的挑战。
他双手移动望远镜,接受现代文明的洗礼,诉说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渐渐的,云雾慢慢聚集在雪山,带着希望与梦想,变成雪花,雪山下雪了吗?
终于祁连雪放下了望远镜,他有一种高高在上权力叠加的幸福感,在权力的怀抱中,如同做梦一般,他镇定了一会。
他给自己心理暗示,市长形象很重要,他又慢悠悠的举起望远镜。
考察队被祁连雪的工作态度折服,市长祁连雪又放下望远镜,局长董旭接过市长祁连雪的望远镜说:“祁市长对雪山观察的仔细啊。”
“这雪山,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峰顶,整座雪山被金色的光芒笼罩,匈奴人叫天山,在高原开挖隧洞还没有先例。”
水利厅副厅长樊原土主动和市长祁连雪说话,在戈壁省一般是下级主动和上级说话,祁连雪又有了一层神秘威严感。
“樊厅长,这么大的引流工程我们金城市市委,市政府也不敢马虎呀,杨东山书记不在这里,我就应该多看看,我们应该到冷龙岭雪山走走,可力不从心啊,那里海拔高,上不去雪山啊····”
此时南山处长,夏润雨副处长心里有点不安,他们没想到,市长祁连雪观察的那么仔细,生怕出什么纰漏。
县长何惠明又接上话茬说:“祁市长,樊厅长,冷龙岭雪山隧洞开通引水后,那条沟就是一条河。”县长何惠明指着不远处的沟。
这沟叫什么地名。祁市长问县长何惠明。
“硫磺沟峡谷。”副处长夏润雨赶紧回答。
“樊厅长、祁市长····你们看。”副处长夏润雨摊开了引流工程隧洞地图。
“这就是硫磺沟,过了河口森林保护站,就是硫磺沟,我们把隧洞凿通后,水就从硫磺沟过来。”
水利厅副厅长樊原土,市长祁连雪,各位专家一行凑上前去,按照权利的大小,站的位置也不相同。
夏润雨摊开的引流隧洞资料图,有蓝色的、红色的、绿色·····标注的一目了然。
“樊厅长,这份引流隧洞图和原始引流隧洞资料图有偏差,我们初步拟定引水隧洞不从冷龙岭雪山主峰过,而是偏移雪山主峰200米,那里地形起伏不大,冰川演化形成了一个小湖,我们取名叫可可湖,就在这开挖引水隧洞。”
市长祁连雪看到引水隧洞图,蓝色的标注一个圆圈,圆圈数字3436米加减53毫米,他是文科出身,最基本的知识还是有的,夏润雨把隧洞入口精确到毫米了。
“从可可湖往前五十米,我们测量引流隧洞有一束雪莲,我们定名为水木雪莲隧洞,洞洞就在这。”
水利厅副厅长樊原土,市长祁连雪,各位专家的眼光齐聚在地图上,水木雪莲隧洞用红笔标注海拔3438米加减18毫米。
“好,你们的先期勘探工作不错。”水利厅副厅长樊原土夸奖了一句,突然他话锋一转说:“祁市长我有一个疑问,这么美丽的草原上,你们引流隧洞开凿出来的碎石怎么处理?”
夏润雨镇定的指着地图说:“樊厅长你看这儿,我们打算把隧洞的碎石运到这儿,硫磺沟旁有个娃娃山,山边是个峡谷,我们把碎石均匀的填在娃娃山峡谷里,形成一个水流缓冲坡,利用斜坡减力效应,防止引流的水再次冲刷娃娃山峡谷。”
南山处长补充说:“引出的水,不会产生大的冲击力,利用原有的河道,从大平羌沟进入小平羌沟,然后流到鸾鸟口,汇入西小河水库。”虽然他对引流工程生疏,毕竟在他的管辖之内,也不得不熟记。
“祁市长告诫我们,初步设计要利用自然河道,对原河道稍加修缮,而让引流工程的水自然流淌。”县长何惠明及时补充了几句话,市长祁连雪听得心花怒放。
“你这个设计,初步思路构想是对的,可是引流工程是一个大工程,费工、费力、费钱,引出的水大量渗入地下·····”
樊厅长我们市委、市政府对环境也非常重视,引流隧洞引出的水,一大半是洪水,补充在地下,这个代价付出是值得的,市长祁连雪也为引流工程说话了。
“但愿事与愿违,你们引流工程不会做更改,做破坏环境的事。”樊厅长又补充了一句。
市长祁连雪和县长何惠明互相对望了一眼,引流工程有眉目了。
这时有一个专家接过话茬说:“祁市长,冷龙岭雪山是青藏高原地质板块与戈壁平原的连接点,且几千万年冰啧侵蚀,属于陆相泥盆系地质构造,受青藏高原挤压,冷龙岭雪山地质活动复杂,况且冷龙岭雪山地质岩属于砂页岩、碳酸盐、碎屑岩混杂,这在地质中属于最差的围岩,恐怕国内现有的钻岩技术·······”
市长祁连雪愣了片刻,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话题回答专家的问题。
这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教授,正因为冷龙岭地质构造,我们改变了冷龙岭雪山隧洞的走向”。
夏润雨听出来了,是长工李黎平,这个地质大学硕士研究生,没有说压迫和剥削,原来李黎平和刘世雨站在最后面,做一个观望着,他还是走到了引流工程资料图前面,夏润雨给他让出了一点空间。
李黎平用手指着水木雪莲隧洞说:“我们出水隧洞与原先出水隧洞位置改变了,我们的引水出口隧洞和引水入水隧洞,根据冷龙岭雪山地质板块的叠加走向,隧洞和冷龙岭雪山地质板块的方向大致相同,所以我们设计的出口隧洞过一条湖可可湖,改变隧洞方向也是迫不得已。”
“小伙子,你是。”
市长祁连雪望着李黎平还是有点陌生。
“地质大学研究生,是我们金城市第一个硕士研究生,原先在市水利局工作,现在主动要求到冷龙岭雪山引流隧洞工作。”水利局长董旭赶紧给专家介绍李黎平。
“你的这个构想不错,不过再实际施工中隧洞比这更复杂,更难预料,塌方、渗水、现在的引流隧洞国内还不具备,是不是太仓促·····”
市长祁连雪向水利厅副厅长樊原土微微一笑说:“我想樊厅长和我有同感,引流隧洞成功,关键是人才,有这样的人才,还怕引流隧洞开不通吗?”
市长祁连雪说每一句话都得思考,小心翼翼,巧妙拉近水利厅副厅长樊原土的距离,他知道只要是专家樊原土点头,引流工程已经得到上面的认可了。
南山处长后面拍了李黎平的肩膀,以示对李黎平的认可。
“我个人认为,你们的前期勘探工作做得扎实,引流工程是否立项目还得专家咨询。”
水利厅副厅长樊原土话里有话,做上级的不能把下属的路堵死,说话要留有余地,中庸之道,要介于是与不是,做与不做之间,可是一门大学问。
官场上不定数太多了,今天是你的下属,明天就是你的上级,与你不相干的人,说不定明天就是你的同僚。
“樊厅长我们全市人民可都盼望引流工程呢?”市长祁连雪说着,县长何惠明、局长董旭····笑着,迎合着市长祁连雪。
“隧洞工程立项不是我说了算,还有一个论证的过程。”
夏润雨收起引流隧洞图,她又从南山处长拿过了另一张地图,摊开地图:“就是这条道小平羌口,我们在这条原有路上,只对路面进行平整,加固,不对道路做任何改动,这条路建好了,既方便当地牧民生活,又给邻县森林林保护站建立一条便捷通道,森林保护是大势所趋,历史发展的必然,我们提前做了森林保护站的工作。”
樊厅长点点头,看了看路说:“草原生态太脆弱了,以后草原环保肯定是重中之重·····”
“樊厅长,祁市长返回吧,向前往雪山走,领导身体吃不消,高山上必须适应一段时间,才能上路·····你看考察队有没有医生。”县长何惠明说。
所谓的视察,说明对引流工程重视,点到为止,其实也不能做什么?
这样也好······
“勘探队今天和我们一起下山,明天在县海子宾馆召开引流工程咨询会,夏润雨,李黎平必须在现场,随时应对专家的提问。”局长董旭给勘探队安排工作。
下雪山了,考察组车队的司机如同一只公鸡看见了几只母鸡,兴奋竖起了鸡冠。
领导的越野车质量又好,一个行驶的比一个快,但是也有一个规则,就是不能超越领头的警车。
司机还是有分寸,不能超越比级别高的车。
刘世雨的越野车是一辆即将报废的老式越野车,适合山路,所以在乡村公路上跑的并不快。
南山处长遭到了局长董旭的训斥,所以他在奔驰商务车上。
而夏润雨心里也知道,这是接近领导的好机会,可她内心里极度排斥,还是坐在三桥越野车上舒适,所以她没有上商务奔驰车。
解释,解释什么?旅途一路颠簸,也说不清。
刘世雨驾驶着车对李黎平说:“黎平,你今天的表现还可以啊。”
“我也是急西河人民所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得得,别卖关子,今天你说话把我吓到了,上面让我们只管测量,不管地质,你的回答上面也满意,黎平你何必固执,让领导难堪呢?”
夏润雨对李黎平中肯的说。“这样下去你的晋升空间就大了。”
“夏处长,做事也有个底线。”
“黎平,底线,底线装在你心里吧,不要以底线为借口,表达一种狂妄。”
“夏处长,那你说怎么办?隧洞塌方,渗水……隧洞里面可是有设备,有人呢?”
不要把自己说的为民请命的正人君子,其实你什么也不是,我们所做的就是勘探隧洞的位置,有施工方为你分担,为你解愁。
夏处长说的也是。
不谈工作了,你们两个还喝了一碗牛肉汤,
我呢?·····一口饭都没吃。夏润雨又在下属面前发牢骚。
车怎么停了·····刘世雨喃喃自语。
“到什么地方?”夏润雨又渴、又饿、又累,所以她在车上如同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神志不清。
车一停,夏润雨就醒来了。
“到什么地方?”
大坝水管站。
夏润雨好奇的望着车外。
又碰上野牦牛了,不会吧。李黎平在车里对夏润雨说。
前面的警车碰上了比牦牛更棘手的事情,原来大坝村一队和二队共用一个闸口。
大坝站长郭成奎和一队队长吕兆霖老婆闫丽霞有一腿,闫丽霞下面流的水也不能白流,迷住了大坝站长郭成奎的眼睛。
再说好汉没钱鬼一般,好饭没盐水一般,吕兆霖不赌博,老婆何至于此呢?
自从发现大坝站长郭成奎被丢在水渠里,两人都是受害者。
大坝站长郭成奎和吕兆霖彼此心照不宣,你用我的老婆,我用你的水。
而且还对了亲家,让自己的孩子叫郭成奎干爹。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水管员张宽,县长何惠明的外甥子也被丢在水渠里,虽说断了三根肋骨,更加有恃无恐,他也想在大坝站树立威信。
于是叫上几个护渠工,还有女同志,一行五六个人,到大坝二队队长家白吃羊。
其实浇灌苗水,水量是配够得,只不过大坝二队队长贪心,荒地多报亩数,把一亩地九十方丈,报为六十方丈。
张宽以前曾经是煤矿的下岗工人,对灌溉技术一窍不通,又不会算计,不从渠道失修渗水量做文章。
于是就耍起无赖来,现在六月是小麦拔节时期,大水漫灌,只能已渠道的远近浇灌,剩下了七八户人家,没水灌溉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人家也聪明,知道个人对抗公家那是羊入虎口,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于是每家出两个人,一个小孩,一个老人,要么就是女人,没有小孩和老人的家庭,私下里说好,村民也有商品意识,出钱,上访,于是小孩、老人是待价而沽。
大坝村这段路,右边是渠道,左边是山谷,十几个人并排三排,把乡村公路挡住了。
刘世雨也把三桥越野车停了,他从车窗外一看,乡村路上。
中间一个老汉,一顶蓝色的帽子,特别耀眼,老汉旁边一妇女,脸上的鱼尾纹清晰可见,嘴唇干的裂开了,渗出了一丝丝的血丝。
一老汉,一妇女两人举着一张羊皮,匍匐在地上,后面并排跪着几个十几岁的小孩
小孩手里拿着快要枯死,抽了一半节的麦穗子。
一句话也不说跪在路上。
开路的警车下来了两个人,让开,让开。
趴着的人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