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旎抬起眼睛,在跟季煜垣对视了一会儿后,这才回答,“嗯,他有点事,没来。”
“哦,伯母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你是不是要去见她?”
桑旎点点头。
于是季煜垣就好像主人一样迎着她往里面走。
桑旎跟在他的身后,跟他始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在踏上台阶的时候,桑旎突然说道,“你看到这次t城的报道了吗?”
季煜垣的脚步一顿,再转过头来看她。
那眼神中似乎还带了几分疑惑。
桑旎就站在那里跟他对视着,“傅津元能够回到国内,是因为你吧?”
她的话是在问季煜垣的。
但声音中却是一片的肯定!
季煜垣站在那里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后,却是笑,“你这是在……质问我的意思吗?警察都没有找到我,你这么问我,有证据吗?”
“没有。”桑旎回答,“我只是单纯的……想要问问你而已。”
“所以你的问题出来时,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吧?”季煜垣却是说道,“既然你都认定了是我的问题,那我就算是解释或者否认,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恨傅宵寒?”
桑旎的话说完,季煜垣的表情突然慢慢消失了。
本来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的。
做出来的样子更是无可挑剔的儒雅完美。
可此时,这些东西就好像是冰层一样,慢慢裂开了。
然后,他突然转身朝桑旎这边靠近了一步!
“你说为什么呢?”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桑旎很不适,但他们还在台阶上,桑旎还没来得及后退,季煜垣已经伸手将她整个人一扯!
桑旎的脸色立即变了,手也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你干什么?!松手!”
此时整个庄园中的佣人还在忙碌着,布置着现场,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
所以没有人发现楼梯这边的动静。
当发现自己推不开后,桑旎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再看向季煜垣,“我和傅宵寒已经结婚了,我现在是他的妻子!”
桑旎的话音落下,季煜垣唇角的笑容却是更深了几分。
然后,他点点头,“我知道。”
“不过你不会认为这么说就能阻止我了吧?”
桑旎不说话了,只沉着眼睛跟他对视着。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傅宵寒了吗?”季煜垣又问。
桑旎先是一顿,然后,她扯了扯唇角,“你该不会想说,是因为我吧?”
季煜垣挑了挑眉头,正准备继续说的时候,桑旎却打断了他的话,“不要给我戴这样的帽子,我承担不起。”
“你会恨傅宵寒,会觉得是我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正好挡在了你的面前,而你们正好因为我有了交集而已。”桑旎说道。
“毕竟在遇见我之前,你的手上就已经不是干净的了,不是么?”
——这句话是傅宵寒之前告诉桑旎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桑旎才好像突然醒悟了一样。
的确……如此。
虽然那个时候,季煜垣似乎只是“帮凶”,只是因为对方是他的亲人,他不得已为之。
但如果他真的是纯良正直的,他根本就不会选择帮他们。
事发的时候,更不会想到用各种办法去尝试掩盖和挽救。
而权利这两样东西,就好像是上瘾的毒药一样,一旦沾上了,想要的……就会越来越多。
可金字塔尖上的人就那么几个。
想要爬上去,唯一的办法似乎就是……将上面的人拉下来。
而因为桑旎的关系,季煜垣看见的那个人就是傅宵寒。
更何况因为傅宵寒,他曾经失去过一些东西。
所以会恨他,很正常。
桑旎甚至觉得,后来季煜垣会如此执着地跟自己在一起,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他想要赢傅宵寒。
毕竟在商业上的手段,他或许无法和傅宵寒抗衡。
但如果跟她在一起了呢?
某种程度上,算不算是他打败了傅宵寒?
所以之前傅宵寒奶奶去世的时候,他才会坚持带自己去参加葬礼。
他就是想堂而皇之的告诉所有人——傅宵寒得不到的人,他得到了。
桑旎这么想,也就这么跟季煜垣说了。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就好像是阐述着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只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所以,不要把你放在一个受害者的身份上。”桑旎说道,“你甚至可能……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你喜欢的,不过是打败傅宵寒的感觉罢了。”
桑旎的话说完,季煜垣那抓着她的手突然慢慢松开了。
“真是……太让人伤心了。”他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曾经在一起,甚至差点 真的结婚,你怎么能说……我没有喜欢过你?”
“那你知道这次我也去t城了吗?你知道当时的后果 很有可能是我也葬身火海么?傅津元杀了傅宵寒,他能放过我和孩子吗?”
桑旎沉着声音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会不管这些么?”
季煜垣不说话了。
“所以,真的是你教唆的傅津元。”桑旎肯定地说道。
季煜垣却只轻笑了一声,“你有证据吗?”
“没有,不过……是真相,就迟早会被公之于众,你,好自为之吧。”
话说完,桑旎也将他拦在自己面前的手拨开。
“还有,你想要跟傅宵寒抗衡,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不要将这个原因扣在我的头上,我承担不起!”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桑旎转过身。
她原本是想要去看谢夫人的。
但现在,她好像连去看的意思都没有了,只抬脚准备走。
可下一刻,季煜垣的声音突然又传来,“刚才的话,你不会一直在录音吧?”
他的话让桑旎的脚步一顿。
“没有。”
只干脆说了这么两个字后,桑旎就要继续往前。
但下一刻,季煜垣突然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机呢?!”
他的眼睛瞪了起来。
那张名为“斯文儒雅”的面具,已经彻底被他撕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