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啊。”
许远大致是听明白了，学校想换设备，可是手头上有没有资金。刘浩家里的公司上市了，或许是真的财大气粗，答应了学校或者是答应了学校的某位领导捐款。
不过现在刘浩家貌似遇到些问题，也可能是临时反悔了。不然这大过年的，徐天阳也不可能在这冰天雪地里骑着自行车就往人家里赶。
“徐老师方便问一下，学校把所有的设备都换新，大概需要多少钱嘛？”许远面带笑意的看着徐天阳。
这件事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许远就不能这么算了。
徐天阳作为班主任虽然严厉，可从来都没放弃过班上的任何一个同学。
许远那时候一门心思追求林婉儿，自然无心于学习。徐天阳好几次找许远谈话，其中不乏言辞激烈的。只是对于当时青春叛逆期的许远来说，哪里能够听得进对方的话？
有次甚至和徐天阳当众吵起来，差点要动手。到了第二天，所有人都以为许远凉透了，结果对方又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主动和许远道了歉，说昨天言辞有些过份，又和许远耐心劝导了一番。
如果不是徐天阳，许远或许连一本都考不上。
许远向来是有恩必报，徐天阳作为老师尽心尽责。可能这些在他心里觉得是应该的，可许远当报以还之。
“你问这个做什么？”徐天阳微微一愣，不明所以道。
“单纯只是好奇。”
许远并没有直接跟徐天阳说‘你别去找刘浩了，我来给你捐’。
这种方式太直接，而且给学校捐款这种事情，也是得走正规流程的，不是说想捐就能捐，想捐多少就捐多少的。
徐天阳轻笑了一声，开了个玩笑：“你可吓着老师了。还以为你要捐款呢。”
“现在要求多媒体教学，一个教室的设备，一套大概有小两万。全部换新一遍，三四百万应该是要的。”徐天阳一想起这个数字，就有些头疼。
他得在假期结束之前，尽早把这事儿落实了。不然等到开学学生们要上课，哪有时间去安装设备？
“唉……不跟你说了，老师还有事情要去忙。你们两个年轻人也注意安全，江城好不容易下一次雪，地上滑，过马路可得小心。”
徐天阳嘱咐一番后，和两人挥手告别。
“老师再见。”
看着徐天阳费力的蹬着那辆老式的自行车，渐行渐远。许远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大过年的还要奔波。
“你们老师态度真好，一点也不像我们老师。什么时候都管着，简直就是灭绝师太！”周淼忍不住羡慕的说道。
许远轻笑着摇了摇头：“老徐给我们当班主任的时候，也是个暴脾气。全班人都怕他，甚至我还记恨过他。
不过现在我感谢他，因为他知道那时候的我们年纪小，分不清对错。
作为学生，我们忍受着他的严厉。可作为老师，他也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我们的不懂事。”
对于学生而言，压抑的只有三年。对于一个尽心竭力的老师而言，或许一辈子都在为了一批又一批年轻而又执拗的孩子们而压抑。
周淼似懂非懂，但她看许远对徐天阳很敬重，不由的说道：“表哥，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聊聊捐款的事？
那点钱，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吧。”
许远撇了一眼周淼，这丫头还真是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不过许远确实是想给学校捐款，只是刚才那个时机不适合提出来。
而且许远说了，徐天阳也未必信。说的好听，永远不如做的好看。
“我自有打算，用得着你管吗？”许远伸手重重的弹了一下周淼的脑门。
“啊呦∽”周淼吃痛的捂住脑袋，愤愤不平的怒视着许远。
也不管周淼如何看他，许远拿着手机拨打了向民的电话。
向民接电话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即便是大年初二也不例外。
“向总，新年好啊。”
许远想让人大过年的加班，总归得态度好一些。
“许总，新年好。”
向民只觉得受宠若惊，却也猜出来许远这是有事吩咐他。
“我这有件事想麻烦一下向总，就是不知道向总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许总尽管吩咐就是了。”向民还不知道具体的任务是什么，便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
许远看对方这么懂事，随即便说道：“我想以公司的名义，向我的母校江城中学捐赠一批多媒体教学设备。
并且额外再捐赠一笔100万元的款项，最好是弄个基金出来。”
“许总心怀感恩，深明大义，真是吾辈楷模。
许总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办，我一定办好。设备的事两三天的时间一定能办下来，捐款的事情等银行上班后我就去办。”
向民拍马屁的同时，也给了许远一个具体能办好的时间。这般谨慎，不愧是个职场老油条。
“拍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许远虽然心里听着感觉还不错，可还是得假模假样训斥一下。
“人之常情罢了，也是凑巧遇到了恩师徐天阳。”
“哦？”向民听到许远这指名道姓的话，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许总放心，我一定办好！”
“麻烦向总了。”
挂断电话后，许远发现自己也不是在那么厌烦向民。
他对于向民的评价又一次发生了转变。对方虽然还是比不过金国兴，可处理一些工作之外的事情却极为妥当。
金国兴如今注定要完蛋了，向民那忠心的优点，在许远这儿已经被无限放大。
还是老话说的好，锋芒毕露，不一定是好事。机遇和危险是同时到来的，金国兴之前一步登天，却没能力化解一步登天带来的祸患。
向民老老实实的当职场舔狗。无论许远对向民到底是什么态度，要永远能分清楚自己的定位。忠心耿耿，稳扎稳打，甚至有些死皮赖脸，最终迎来了新一轮的机遇。
“这就是大老板的办事风格嘛？从来不亲自出手！”周淼两眼放着光，感觉许远一点也不像她认知中的那种年轻老板。
“这可是做好事啊，你自己就在江城，为什么要交给别人去做？
为母校一掷千金，西装革履，到时候上台讲话，被表彰为社会有为青年，想想都帅！”
许远撇了一眼周淼，这丫头铁定是电视剧看多了。
“你说的这些除了出风头，还能有什么作用？做事情随心就好，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千万不要为了出风头让别人把自己架住，不然苦恼的是自己。
而且我要是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话，开公司干什么？”
“走了，带你到处逛逛吧，实在也没什么好去处。”许远懒得和周淼解释。
这丫头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社会，哪里懂得不能轻易人设这种事。
他若是大张旗鼓，回馈母校，肯定是能收获一波好名声。可好人是不能做错事的，做错一件那就是满盘皆输。
许远又不需要靠好名声赚钱，还不如悄咪咪的。反正一百万的捐款，到时候设立一个基金，流程上可以给公司走减免税收。
世人知不知道无所谓，风头也不重要，减免税收才重要。
……
……
江城某处高档小区门口。
“兄弟，你就让我进去吧。”
寒冬腊月，徐天阳守在自己那辆破旧自行车旁，哈出一口雾气，搓了搓手，整个人冻的直哆嗦。
“哥们，不是我不放你进去，我放你进去，我饭碗也丢了。
大过年的，咱们各退一步，你就别在这守着了。没有业主的允许，我不能放外人进去的。”门口的保安也是无奈，这人刚才想要翻栏杆，碰巧就被他看见了。
“业主是我学生的父亲，我提前打过招呼的。”徐天阳连忙解释道。
“那就请您再打一遍电话，我要听到了业主的回复就行。”保安两手一摊，让徐天阳当着他的面去确认这件事。
“我这不是打不通嘛……可能是没听见电话。”徐天阳此刻也是无可奈何，他若不是实在没办法，绝对不可能在这儿苦苦哀求。
“那抱歉了，我绝对不能放你进去。”
“唉……”
就在徐天阳唉声叹气的时候，手机响起了铃声，上面是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喂？请问你是？”
“请问是徐天阳徐主任吗？”电话那头的声音自然是向民。
向民办事的效率就是高，许远可能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开始落实任务。
“是我。”徐天阳听着对方的声音很是陌生，感觉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对方的Ip是帝都的，他在帝都可更没有熟人了。
“您好，我是许愿金融公司的副总裁向民。
为了响应号召……”向民说了一大堆官方的客套话，总而言之，表达出的就一个意思：恭喜你中奖了，我要给你打钱！
“不是……您说的是真的。”徐天阳有些懵，大过年的，还以为是遇到了诈骗电话。
“自然是真的，这些都是许总的意思。当然许总为人低调，不希望把事情张扬开来，所以是以公司的名义。
徐主任，你们当地的捐款流程方便介绍一下吗？这也方便我后续的工作安排。
当然，如果您觉得电话里说不方便的话。我今晚就能赶到江城，到时候可以见面细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