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天生的某些才能,不代表往后的人生就会专精此道。一些演员的灵魂,似乎在这其中最为多的泛滥,投入了各色人生的容器了里面,只是大多都结不了果。
只是对于匆匆赶来半个月不到,就要在机场匆匆离去的林来说就是如此。
看着梅里像着极有默契的恋人般安稳地靠在自己身旁,他无法描述这个情形,也许在九十年代的日本电视剧里能够看到多少有这样的情节。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多少会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样?姑且还算完备的临终关怀吧?”
梅里在他的肩头不适时地苏醒,半分得意地这样说道。
林看着梅里现在这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虽然非常不适应,也只能机械性地给出对应的表情,其实心里早就明白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自始至终,这一切就是演给那群人看的。
在布雷德的报复之后,因为梅里的雷霆作风,她以异常残暴的手法一次性拔掉了所有现世的魔法议院的代理据点,虽然不考虑那群尸位素餐的掌权者是怎么看待这种示威性的举动,但此后她想要不暴露在大众视野下会是非常困难的。
只是自欺欺人地在事务所的周围设下针对法师的认知结界,在真正动用人力物力的情况下跟用纸搭建的堤防没有区别。
所以多少还是需要抛出一些烟雾弹?想到了这个计划的梅里、立场不明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来打配合的查理斯,以及像个冤大头一样出卖着在c面前人格信誉的林,在这一晚之后大概能够得出一个结论。
魔法议院想要的就是一个纯粹的猫抓老鼠的游戏。
只是掌握着形式,提出游戏规则罢了。毕竟他们还没打算对着现世的秩序和政府撕破脸皮,所以适当地陪着她玩玩也无所谓,只是猫怎么可能允许老鼠把爪子磨到能伤害自己的地步?
能让你像从前一样煽动那么多人来进行反抗么?
不能,哪怕你纠集现世的人作为盾牌也不行。
能让你彻底休养生息而培养实力么?
也不能,布雷德的行为纯属只是组织松散的情况下的必然情况。一旦有办法察觉到梅里对于现状以及现世的威胁程度大于一个标准后,马上就会有一批更为凶残的法师将会送入现世,给她稍微上上警钟,同时也给她那脆弱的心理防线再补一些程度足够的抓痕。
这只是最简单的应答行为。想到梅里能够成熟到老实坐在那群人的谈判桌上,真是这三年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只不过演技太浮夸了一点,论谁都心里清楚,你这种人是不可能爱上某个具体的人的。”
林靠座位上喃喃着,虽然昨晚而言不算惨烈异常的回忆,只是她想要假戏真做的表演欲过于强烈,匆匆陪演后只感觉就是个小孩的闹剧罢了。
她的人生里除了那个女孩之外,到底还缺少些什么呢?他也在疑问这些。
梅里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偏头看着还是那样闷着的林的表情,只是好像对于这样的情形多少也已厌倦,才回归到了平时的随便调调上,伸了个懒腰道:“够了吧?你平时压根不是这么正经的人啊。心里清楚是逢场作戏,但我意外地还挺想知道你的评价的。”
“想听真实的评价?”
“嗯。”
梅里侧过身端庄地坐直了起来,等待着林的审视,只是他沉吟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道:“奥黛丽·赫本。”
梅里挑高了双眉,意外于这个惊人的评价,重复了一遍道:“真实的评价。”
“原封不动,奥黛丽·赫本。”
说完这句话,林不失尴尬地笑了起来,轻声道:“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演员不多,我的词汇库里恐怕只有这位。只是好像你很想往这个方向演进,但实际上还是用力过猛了,喜欢在一些多余的地方增加情节。”
“比方说我们的亲昵举动么?”
梅里撇了撇嘴,无不有些嘲弄着他这副保守作态般地笑道:“我还挺喜欢这部分的。”
有种沉默是属于候机室那种充斥着脚步和电子播报的白噪音的,只是如何感触,将自己拥抱向这片空白的混乱,好像都是无济于事。
这种沉默并不短暂出现在这些对白的间隔,也可能具现于某个人的面上。看着梅里充满着欺骗性的温柔表情,他比谁都要知道这里的许诺比起任何一个誓言都经不起推敲,哪怕是到了这个程度还对着他频繁示好,梅里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对于她来说,贞操甚至都只是演出的一个彩头罢了。当日还没能掌握那些恐怖力量之前,为达成目的,她爬过的男人的床恐怕比起自己交谈过的女性还要多。
他跟她真的活在同一个世界吗?林选择保留疑问。
飞机正点,播报声开始催促着他离开。
他拿着行李箱站起的时候还是不免想看看,到了最后她的脸上是否会如约般展露那种“你被骗了”一般的得意神情,无论是对于他还是c而言,这都是跟梅里相处时约定俗成的一些秘密。
如果忽略年龄,林觉得这一切角色的模版,套在一个三十五岁左右,历经风尘但风韵尚存的女性身上也许还足够对味。
但她偏偏还是只有二十岁。天哪,那种老电影的镜头感的坍塌几乎只是一瞬之间。
但这破碎的镜头感偏偏又要弥补于她站起来,将那条围巾略显笨拙地套在他身上紧了紧的动作之上。一时间让他感觉,她出生的时空是否错位了一般。
微笑,等待着什么的表情。他看着梅里的笑容,只是她从来都不需要言语的应答,过于不解风情的男性才需要女人去为他诠释些什么,只是假戏真做的话,那就尽职尽责好了吧。
林不失风度地偏了偏身子,迎向了后退了两步的梅里,用帽子掩盖着二人的面目,留下了一个长吻。随即在她略显惊讶的眼神当中扬长而去,消失在了候机室里。
数个候机室之外的机场快餐厅里头,两个胡子拉碴的家伙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耳朵里听着随身听,只是在他们喝着汽水分享着同一个意识的时候,最后还是忍不住喷了出来。
这该死的家伙,这两天时间让我们看了多少这么肉麻的情景了,能不能赶紧滚啊?
是啊,他就是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但在这种时候不会马虎的男人。
虽然并不中意,但给他点甜头尝尝有何不可。何况那种接吻的感触实在是让人上瘾,何乐而不为呢?
在这一刻,所有关注着这二人动向的人之中都展露了一些多余的感慨。或多或少带有一些愤慨,或是对于自己类同事件的感伤,即便只是有形无实的事情,只要看到多少还是能在灵魂里留下深深的抓痕……比方说他们在中年危机里遇到的那一切,与他们的过去对比。
一切都很浪漫,唯独梅里看着林的眼神,多少从那种温婉转变到了一丝凶光闪露。
只是在长吻之余他所透露的东西,估计有点超出自己的接受范畴了,必须得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