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的公寓所在的街道目前的状态跟事发前并无区别,警察封锁了他的住宅,时而有驻地拿着个本子记些什么的警员在那一小块地方转悠。
除此以外,必要的生活节奏并没有因为一场诡异的命案而有所收敛。
住在第八区的多莉丝是这条街道的一名住户,因为丈夫工作的原因,作为家庭主妇而活动着。
在这明显平常却又存乎某种异常的街道中,穿过一贯而过的大街时,她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被那栋隐入连栋公寓群的门口拉扯过去。
多莉丝不免会观察观察其他路人的神情,没有一个人会刻意去看一眼警车停留的公寓,这反而显得更为刻意……
在这种解释下,她对自己的这道眼神自我补正算是完备了下来。
想起原先在超市里买菜的时候,又因为同一盒鸡蛋而碰上的邻居弗丽达,在结账的队伍前絮语时,总是会把先前看的电视剧的情节对她剧透一次。
换是今天居然消停了不少,罕见地讲起了昨晚新发生的这桩案子。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印象里弗丽达基本不兴与此种事扯上关联,偏偏是现在一个所有人故作平静的情况下,她反而开始谈论这种让人不安的话题。
潜在的社会隐患。
当自己的脑袋里浮现出这个词汇的时候,在耳中听到的,却是用来形容死者奥利弗的指向。
“那种连狗都不如的男人、人渣,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才好意思在电视台上招摇撞骗的?他就应该用比这残酷十倍的死法,来搭上通往地狱油锅的生产线,其中把收看他节目的那些恶心男人们全部都一个不落送上去!”
越说越激动的弗丽达几乎要把手里的购物篮甩到旁边的人脸上,直到多莉丝的表情已经掩盖不住那份惊愕时,她才注意到身边的人目光全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弗丽达并未感觉过什么不适,只不过不在乎地甩了甩肩,说道:“我只不过就事论事,比起法律的制裁,哪个女人不希望他死于一场谋杀?”
然后脸上长满了雀斑的女收银员仍在手底扫着商品的条形码,把东西归到一边后毫不在意地说道:“说的好,下一个。”
回想起这些,多莉丝不禁联想起先前自己跟另外一位女士的聊天内容。
虽然那位倒像是以此为乐般,数落着这种异变扭曲般的心态,怎么也谈不上正常。
正在此时,从奥利弗公寓里狼狈地走出一位女警,像是有些狼狈地打了个喷嚏。
注意到她的多莉丝不禁向她打了个招呼,说道:“葛瑞丝小姐,今天又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除早上发刊的东西以外,什么新的进展都没有。”
被称为葛瑞丝的女警偏了偏耳边褐色的发梢,有些尴尬地微笑回应着:“硬要说的话,现在是在找有他dNA痕迹的私人物品,没想到清理得挺干净……”
“我只有一刻不在,你的嘴巴就合不上,真是让人不省心。”
从公寓内又走出了一名身材宽大的中年警官。
听到他的发言,葛瑞丝才适时地闭上了嘴,对多莉丝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转过身跟这位警官一起钻入了警车离开。
多莉丝看着警车离去的影子在傍晚拉长,好像这条街的人迹并没有因为这种怅然而萧索时,才打消了自己某种无趣的扫兴想法,缓步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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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土豆浓汤么,意外地不是很腻,在那帮人中间打转了一天回来能吃到这种东西真是太好了。”
丈夫就着浓汤挑拣来两个honeysuckle白吐司,并着盘中的烧肉一起咀嚼了起来。
其中回荡的细碎吞咽消化的声音淡淡的,听上去都是那么可口美好,只是这番无心温和的夸赞并没有让多莉丝的表情有所动容。
她只是拿着叉子,在自己眼前的这份浓汤里不断地兑着蘑菇和肉丝的比例,毫不在乎般地说着:“昨天啊,梅里给我打电话了。”
“嗯哼?是太太插花俱乐部,还是某个电影分享会的售票员?”
很明显心满意足地享用着晚餐的丈夫,姑且还能在这个时候插科打诨,挤眉弄眼地对多莉丝做出这种俏皮的神情。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幸运的是他懂得察言观色以及适可而止,随即便改口说道:“好吧,是那个星期五的桥牌杀手,不知道她的侦探职业生活,跟她那套塔罗牌占卜的业余兴趣有没有冲突。有关奥利弗的?”
对丈夫的废话突然转变,还有些不适应的多莉丝坐直了一些。
只是面上的表情好像有些收敛不住了。奥利弗,这是今天第几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的?
她耸了耸肩道:“按你的认知她也会来处理这种警察管的事?昨晚上停电,我点了蜡烛在储物室爬着梯子理前季的被套,她打电话来刚好就是问我有没有看电视……多扫兴,晚十点的《秘密情人》刚好到了朱莉的情人在衣柜里躲安迪尔的那一集,你怎么会觉得我会转去看那个家伙?”
丈夫干笑了两声,把手里的面包放在浓汤里沾了一沾,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般装傻道:“在那帮人中间打转了一天,回来能吃到这种东西真是太好了……”
尽管感到话里有话,但多莉丝显然对这种敷衍方式不算那么讨厌。
这次就不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了,她打开手机,对葛瑞丝发了个一切顺利之类的短信,完后便继续匆匆用餐。
与此同时在葛瑞丝那头,显然不像是有收到这类无害但也无用的祝愿的闲空。
“猜猜这是什么?干净异常的尸体,在那种死亡方式里拍摄现场,居然还能达到这样的清洁度,简直让人发笑。”
葛瑞丝抬头看了看法医安格斯的表情,提着灯在检验尸体的他那略带嘲讽的神情极其阴森。
虽然说他唯一的问题,就是老把自己也当做办案程序的智囊,不过初步的判断并没有问题。
葛瑞丝不禁扼着双眼,感慨这个时代怎么总是有这种奇怪事件的发生。
单纯是普通的谋杀事件,简单地追查然后缉拿归案,照着通常流程也只是如此,倘若碰上想要学侦探小说里一样打算炫技的犯人,反而是比较烦人的……
死的姑且还算是个公共人物,企图用这种方法混淆视野逃走,然后成为都市传说的人,必然是有个人尽皆知的目的。
封锁现场之后,安格斯大概从尸体分离的头部上观察了一会儿。
尸体的头骨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周围一块也有燃烧过的痕迹,残留的直播设备电路没有因为这个行为而毁坏,倒是反常的情况。
用这种方式处理尸体,无非就是想让人无法确认牙齿等确认身份要素的信息。
然而在采集了室内可能有的奥利弗生活过的痕迹,以及其中可能残有的dNA与尸体进行了对比,并不符合。
这么拙劣的手法,凶手到底是想干些什么?
最主要的问题是,为什么要掩盖尸体的身份?奥利弗的尸体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