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合作是谈不拢的。
尤其是在双方诉求不对等的前提下。
佛门太贪,渡贤不光要黑山开关放行,还要吴翟助她建庙传法,张嘴就是三百万两现银。
而渡贤报出的价码,仅仅是一个与妙善双修的机会。
她甚至连人都不想给!
“师太,吴某看起来很像蠢货?”吴翟都气笑了,这老尼姑纯纯不当人,搁这找冤种呢。
“将军不必动怒,莫要因眼前一时得失而错失长远。”渡贤很淡定,她还有说法,自信异常。
“观世音不仅是我佛门圣女,同时还是龟兹王女。无论是在佛门,还是在龟兹国,妙善的身份都无比尊贵。”
“远非道门的魏女冠可以比拟!”
“想必将军也清楚龟兹国在西域的分量,若黑山能到龟兹国的支持,必然实力大增。”
“眼下中原再起争端,而将军身负天命,大可趁势崛起。有佛门和龟兹相助,来日问鼎中原也不无可能。”
“敢问将军,难道中原这大好河山,还比不上区区三百万?”
“江山?区区?”一直说和尚无耻,吴翟本来还不信,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佛门本事不大,口气属实不小!”
“我佛庄严,不容亵渎!”见吴翟言语不敬,渡贤面色顿时一敛,怒目而视,言辞厉害。
“吴将军,还请三思慎言!”
“你佛不能亵渎?”这老尼姑完全不识时务,吴翟的耐心已然被耗尽,言语不再客气。
“那老子又岂是你能羞辱的?”
“穷的连一毛钱都拿不出来,就敢大言不惭的谋划江山,还区区三百万两。”
“你脸呢?”
“捐给如来了?”
“放肆!”见吴翟话说的难听,妙善直接拍案而起,却被渡贤拦下。
这老尼姑眼色不行,修养倒是不俗。
谁知,吴翟刚在心里夸完渡贤,这老尼姑就自己站起身,一副要血溅五步的架势。
“吴将军如此欺辱佛门,可是要与我佛开战?”
得,吴翟高看了渡贤,这老尼姑心胸狭隘的一批。
“这就欺辱你佛门了?”
“还要开战?”
“好好好...”
吴翟皮笑肉不笑的为渡贤鼓掌,眼里透着浓浓的凶意,刚想喊洪浪,却忽然想起这小子去了军营。
王弘也不在,府里就没个像样的护卫。
‘草率了!’
想到这,吴老六立马压下眼里凶意,改为随和。
“师太赤胆忠心,令人敬仰。”
“吴某是个大老粗,说话不中听,还望见谅!”
见吴翟服软,渡贤这才缓缓落座,冷着脸淡淡说道。
“出家人虽素袍芒履,寂念守清禅。然古佛长明灯下,亦有怒目金刚。
“慧剑,亦可斩邪魔。”
这话语气平淡如水,但其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艹!’
吴翟暴脾气当场就压不住了,心里顿时杀心又起。
‘妈的,还想斩老子?’
‘老子先斩了你!’
但是洪浪不在。
“师太所求,吴某已然明了,然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还请容吴某考虑考虑。”
吴老六奋力压下心中杀意,来了一手拖字诀,心里想的却是。
‘妈的,你等着,老子今晚就宰了你!’
说完也不能渡贤答应,抬头便朝门外喊道。
“来人,送客!”
渡贤满肚子说辞被堵在嘴里来不及开口,只能深深的看了一眼吴翟后起身告辞。
“既然如此,还望将军慎重考虑,贫尼改日再来拜访。”
妙善则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吴翟,又重新罩上纱巾后才跟着渡贤离去。
吴翟冷着脸没有相送,待两人马车走远,这老六喊过一旁的小厮,吩咐道。
“去城防传令,今晚全城戒严。”
“找两个人跟在马车后头,别让这俩尼姑跑了!”
......
“师太,今日之事...”
车厢里,妙善刚想说话就被渡贤打断,这老尼姑瞥了一眼驾车的马夫,示意有外人在。
妙善意会,脸上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再言语。
渡贤心知自己今日擅自做主惹恼了这位姑奶奶,但身为佛门弟子,她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西域佛门虽穷,但布教久远,信众无数,是西域诸国子民心中的无冕之王。
在这里,宗教推翻政权的例子比比皆是。
佛门其实掠夺了无数财富,但这些财富最终都流向了西土灵山,佛门不过是西土敛财的工具而已。
为了更好的蛊惑信众,也为了满足灵山高层的龌龊心思,佛门盯上了容貌惊神的龟兹王女。
龟兹国力虽强,可惜强的有限。
皇室依然忌惮佛门的号召力,面对佛门的胁迫,权衡利弊之下只好送出妙善。
这是场双赢的交易。
佛门得到妙善,满足了高层欲望的同时,造势出一个观世音菩萨,笼络了更多的信仰。
龟兹得到佛门支持,信众大量涌入境内,获得了充足的兵源和劳力,国力越发强盛。
所以,妙善只是龟兹与佛门政教利益交换的牺牲品,是佛门打造的牌坊。
而渡贤,作为前任圣女,如今年老色衰。她若不想沦为弃子,只能老老实实的监视妙善这块牌坊,为佛门赚取更多的利益。
佛门虽大,龟兹虽强,但与这两个女人无关。
她们,只是两颗被洗脑的、不自知的棋子罢了。
一切为了佛门!
......
是夜。
亥时刚至,全城戒严。
吴翟从李晓那要回三百虎啸营军卒,招摇过市的往东城吴府衙门杀去。
而衙门后院的两个女人,对此毫不知情。
“圣女,白天之事多有冒犯,还望勿怪。”两人似乎刚做完晚课,直到此时渡贤才跟妙善搭话。
“无妨,左右不过一次双修罢了。”妙善故作大度,轻描淡写的将此事揭过。
“阿弥陀佛,圣女以身饲魔助我佛门大业,功德无量!”渡贤还是这么没眼色,把妙善的大度当成了承诺。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妙善心里不喜,面露不悦。
“...”渡贤沉默,她只是没眼色,不是缺心眼。
“如今道门对赌天意,势必要阻挠我佛东渡传教,圣女可有计较?”
这话题转移的太僵硬,妙善撇了撇嘴,没好气道。
“来前已经说好,你负责传教,我负责使秘法蛊惑天命。”
“白天自作主张时不见你问,怎么,事到临头你反问起我的计较了?”
“圣女息怒。”渡贤苦笑,这位姑奶奶得理不饶人。
“眼下道门已得天命,此行东渡传教定然是千难险阻,你我当同心协力才是。”
“还望圣女以大局为重,饶过师太这一回。”
“行吧。”见渡贤又是搬大局,又是搬辈分的,妙善心知此事讨不到便宜,也就没了纠缠的心思。
“明日师太可去寻那吴翟,以双修为由将其骗至此地。”
“待我行双修秘法将其蛊惑之后...”
“碰!”
妙善话还没说完,就听后院大门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人头攒动。
“不好!”渡贤闻声色变,一把将妙善拽至身后,趴到窗缝往外一瞅,顿时大惊。
“是军队,你先走,我断后!”
说完也不等妙善同意,渡贤抄起一旁的拂尘法剑,直接破窗而出。
“!”
妙善大急,抓起剑就赶紧思索退路。
她这边还在犹豫,外头已经传来打斗交手的声音,就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大喊。
“所有人撤出来!”
“撒网,放箭!”
话音刚落,妙善就听见弓弦震动,紧接着就是渡贤临死前的的惨叫。
“圣女快走!”
妙善一脸绝望的放下手中剑,这里又没有后门,她能往哪走?
“想走?”
“进屋拿人!”
“死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