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纵身跃下悬崖,谢宴的心像是被紧紧握在手中又被狠狠丢弃在冰天雪地中一般。
心口的绞痛让他欲死。
顾不上许多,他纵身飞跃过去。
既白见情况不对立即上前阻拦,却被谢宴一掌拍开。
“古昭昭!”
“殿下!”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既白趴在悬崖边缘,几乎崩溃。
“快去救人!快!”
悬崖下的情况还不清楚,但这个高度轻功再好都没用。
要是谢宴死了,一切都完了。
……
如明月猜想那般,她先是被树枝给挂住缓冲了下后再掉入了下面的水中。
彻骨的寒意袭来时,明月因高度差晕眩的脑子清醒了过来。
她憋住气浮上来,这么冷的水多泡一会她就有可能抽筋溺水了,心中稍微庆幸自己命大后她丝毫不敢再大意,铆足了力气往上游。
只是下一瞬,水面又扑通一声。
明月心一颤,一回头便看见了一抹玄色的身影落入了水中。
谢宴很快又浮出水面,一双眼死死盯着明月,眼神阴鸷,金冠散落,头发散开,毫无往日的矜贵之感,仿若索命的恶鬼。
明月吓得转头就往前游。
他竟然真的跟着跳了下来!
明月几乎用尽力气往岸上游,就在游上岸时,脚一把被拽住。
她吓得花容失色,“啊!救命!”
谢宴游上岸将她压制在身下,眼神阴沉地仿佛要滴墨,双眼猩红地瞪着明月:“你就是逃到地狱,我也要给你追回来!”
明月失去理智,对他拳打又脚踢。
谢宴轻而易举就给她抓住,恶狠狠道:“古昭昭!再跑跑试试看?”
突然一支冷箭从背后强势而来,谢宴反应极快,带着明月翻滚避开了利箭。
谢宴眼神微冷,他一定是被什么人盯住了,再上岸恐怕只能找死。
反倒是水面可以混淆刺客的视听。
不再犹豫,大掌死死握住明月的胳膊,带着她潜入水中,顺着水流往下游浮过去。
水面不断有利箭射下来,明月脑子都懵了。
谢宴不怕死下来找她?又遇上了刺客刺杀!?
再这样下去她真得死。
刺客是杀他的,千万别把她拖下水啊!
明月对着谢宴的胳膊又拽又咬又挠,但他就是不为所动,只是声音恶狠狠重复着:“你休想跑!”
明月被他的反应给吓到,也有些筋疲力尽了,为了保存体力活命,只能任由他拉着往下游漂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一阵天旋地转,明月感觉自己从高处掉落了下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几乎被水拍晕过去,知觉也在慢慢消减,唯独手臂上那道紧紧掣肘的力道一直在那。
再度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石滩上。
身旁躺着一个男人,赫然是谢宴。
只是他后背上赫然有一支短箭,看样子伤口还不浅。
明月翻身过去探气,还有气息,只不过晕死了过去。
她心中一动,使劲去扯谢宴的手。
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只得把目光盯在了旁边的碎石上。
明月捡起一块朝谢宴手上砸过去,再想砸第二次时,谢宴有些发疯的声音冷冷传来:“想丢下我,那不如我们一起死了如何?”
明月看着他眼中的疯狂的光芒,害怕了,丢掉了手中的石头不敢再动。
“嗯?说话啊?”
明月咬牙,“我……不想死,你还能站……站起来吗?”
可能是太虚弱,下一瞬一阵天旋地转,她晕死了过去。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只看见身旁堆着木材,正噼里啪啦燃烧着。
四处看过去,发现她正在一座荒废的破庙中,而她身上的里衣已经干了,另有鞋子外裳同谢宴的平铺在一起,堆在另外一边的火堆上烤着。
而她的手依旧被谢宴紧紧拽住,他白色的里衣沾染了大片血色,面色苍白,是彻底晕死过去了。
纵使他没睁开眼睛,明月后背还是一阵凉意往上冒。
外面一阵响动,明月看见一十一二岁的女孩推门进来。
“我能帮助你们什么吗?”女孩警惕地看向屋内,她是寻着火光找过来的。
明月抿了抿唇:“救救我们,我们遇到了山匪拦路,从悬崖跌落……”
“又是山匪!”女孩愤愤不平道:“你放心,你和你丈夫遇到我算是得救了!”
“他不是……”明月想想又住了口,不是丈夫就得是奸夫淫妇了,陌生的地方她还是警惕一点吧!
看着她背篓中有药,明月问道:“你那可有止血药?”
她手中带的药已经被水冲走,得给谢宴止血才是,不然他可能会立即死去,总不能让他拽着自己去死吧?简直比恐怖片还恐怖。
女孩点头,“我正好采到了,我来替他上药吧!”
明月看着被紧紧抓住的手,因为血液循环不通,都已经有些发紫了。
止完血后,女孩愁眉苦脸道:“你丈夫中的箭有些深,我们山村里没大夫可以救他。”
明月嗯了声,“我就是大夫,只是我的手被我丈夫握住了,我没办法救他。”
女孩看见谢宴紧握住明月的大掌,有些脸红道:“你们感情真好,我已经留信给我三爷爷了,一会他就会带人过来救你们,到时候让三爷爷他们强行扳开就好。”
明月听完松了口气,她现在已经筋疲力尽了,等到了村子里再说吧。
后面明月听女孩说她叫艾草,是个孤儿,而且她们村子里几乎没有年轻人,大多都是四十以上的中老年人。
“年轻人都被抓去当壮丁了。”艾草有些悲伤道。
明月手几乎麻掉,没怎么听得进她的话。
直到艾草三伯伯带着人进来,明月见他们皆少了只胳膊后才有所理解艾草的悲伤。
但又不方便多问,只能对他们再三感谢。
几人抬着一张草席,将谢宴抬进了寨子里。
放下谢宴后,几人合力扳谢宴的手,但丝毫不起作用。
不得已,艾草三爷爷让她拿了些菜籽油过来滴在了谢宴的指缝中,再用力才勉强扯开他紧紧掣肘的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