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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酒菜便上桌了。
王昊赶忙起身,给任涛倒满了酒,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说道:
“我敬领导一杯,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单独和领导一起吃饭呢。”
任涛笑了笑,看似随意地说道:
“人多是热闹,但有些心里话、掏心窝子的话却不方便说出口。
老王啊,调查组一来,我这心里就不踏实,感觉顺平县又要出乱子了。”
“应该不会吧。”
王昊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任涛,不动声色地问道:
“领导,您是不是听到啥风声了?”
“没有,市里那边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这反倒让我更加担心了。
来,喝一口。”
任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昊见状,也连忙主动起身,陪着任涛喝了一杯。
那酒刚一入口,便感觉略微有些辣意,顺着喉咙一路向下,烧得他心口微微发烫。
“领导,您酒量好,我实在是跟不上,只能慢慢喝,还望领导别介意。”
王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咱都是自己人。你说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任涛看似闲聊般地问道。
“差不多十年了吧。”
“准确来说,是十年零五个月,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你刚到这儿的时候,还在办公室干些杂活呢。
当时我就觉得你这小子机灵,是块好材料,这不,不到三年就当上办公室主任了。
后来副县长出事,你又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副县长。”
任涛说到这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可那笑声却让王昊听得心里直发毛,
“老王啊,你可有点‘克领导’的命啊,只要上面的领导一出事,你就能往上爬。”
这话虽说得有些刁钻、刺耳,但却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王昊心里清楚,自己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是靠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当初,原来的副县长就是被他暗中送到市里的检举材料给拉下马的。
而后他凭借着与任涛的关系,顺利地坐上了副县长的位置。
而这一切,或许任涛也并非全然不知。
“领导,您这么讲,我这心里实在是委屈得慌,感觉都没脸待下去了,看来我也只能辞职了事了。”
王昊神色一凛,迅速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无奈与冤屈交织的神情,眼眶也微微泛红。
“关键是这事儿太冤枉了啊!
领导,您在我心里一直是最敬重的人,我比谁都渴望您诸事顺遂、平步青云。
只有您好了,我们这些跟着您打拼的人,才能有安稳日子过,才能有盼头,哪能有您说的那种心思啊?”
任涛见王昊这般反应,嘴角扯出一丝略显生硬的笑容,连着笑了几声,赶忙站起身来,走到王昊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着哈哈说道:
“哎呀,瞧你这孩子,就是个实心眼儿!
我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你怎么还就当真了呢?
瞧瞧,这还往心里去了,真是的!”
“任县长,您这玩笑可开得有点大了,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王昊坐回座位,脸上仍残留着一丝未消的愠色,微微低着头,避开任涛的目光,一副心里还在犯嘀咕的样子。
“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这杯酒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任涛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那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见醉意。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喝这点还不够,刚刚的试探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才是这场“鸿门宴”的关键部分。
说实话,对于那个暗中录音的人究竟是谁,他此刻也毫无头绪,只是凭借着多年在官场摸爬滚打的经验和直觉,觉得王昊的嫌疑相对较大。
所以才设下这个局,想要探一探他的虚实。
“喂。”
就在这气氛略显尴尬的时候,任涛的手机铃声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故意提高了音量说道:
“老刘啊,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情况?”
“任县长,情况不妙啊!”
电话那头,刘涵的声音也刻意拔得很高,配合着任涛演戏,
“县公安局那边刚刚查到了一些语音录音,听那意思,这些录音对我们非常不利。
我现在正带着人全力调查这些录音是从哪台机器上发出来的,您放心,我已经加派人手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录音?什么录音?”
任涛眉头紧锁,佯装震惊地问道,眼睛却始终没有看向王昊,而是紧紧盯着面前的酒杯,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些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老刘,你必须给我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件事查清楚!”
任涛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是在给下属下达死命令,
“这可是关乎我们所有人的大事,绝对不能掉链子!
你一定要尽快给我一个准确的结果,明白吗?”
此时,王昊正夹着一筷子菜,机械地往嘴里送着,动作缓慢而僵硬。
听到任涛和刘涵的这番对话,他的手猛地一抖,筷子差点掉落,夹着的那口菜也悬在了半空中。
他的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呢?那份录音,自己明明已经做得万分小心了。
只在那台专门的电脑上传输过一次,而且事后不仅仔细地消除了所有传输痕迹,甚至第二天还专门请人重新做了电脑系统,确保万无一失,怎么会被人发现呢?
任涛放下电话,脸色瞬间阴沉,额头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仿佛真的被这个消息气得暴跳如雷。
“任县长,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很严重?”
王昊心中虽然早已慌乱如麻,但还是强装镇定地抬起头,满脸关切地看着任涛,眼神中却不经意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惶恐。
任涛神情凝重地点点头,语气中满是愤懑与恼怒:
“刘涵刚发现了一些录音,有人心怀不轨,竟然偷偷录下了我和易学习的对话,其心可诛啊!
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我绝对不会轻饶他!”
“竟有这种事?”
王昊神色平静,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镇定自若地说道,
“那必定是县政府内部的人所为,其他人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接触到这些。”
“没错。”
任涛深深地看了王昊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你这话说得在理,倒提醒了我。也只有我身边的人,才有这个便利条件来做这种事。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老王,你脑子灵活,点子多,帮我分析分析。”
“这种事可不好说。”
王昊清了清嗓子,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词句,
“县政府内部的情况本就错综复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
任县长,您还记得大雷那件事吗?就是在他的办公室被人偷偷放置了监控设备,结果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录了下来。
所以啊,这件事存在很多种可能性,甚至有可能这些录音并不是冲着您来的。”
“嗯,你这么一说,也有几分道理。”
任涛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他忽然想起,程铭之前播放的那段录音,当时的场景是自己去找易学习,因为情绪激动,所以才口不择言地说出了那些话。
照此推断,录音设备应该是放置在易学习的办公室,而并非自己的办公室。
想到这里,任涛心中豁然开朗,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就多了一种可能的解释:
也许是有人想要对付易学习,却无意间录下了自己和他争吵的声音。
任涛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忧虑。
此时,桌子上的菜肴几乎原封未动,虽说每一道菜都价格不菲,但任涛早已对此类奢华的菜肴感到腻味。
更何况,如今心中有事,更是食不知味。
“倒酒。”
任涛烦躁地挥了挥手,对王昊说道。
“好的,领导。”
王昊连忙起身,拿起酒瓶,为任涛斟满了酒杯。
任涛端起酒杯,接连灌下几杯,酒精的作用逐渐显现出来,他开始感到有了一点眩晕的感觉。
然而,他却似乎很享受这种眩晕感,因为只有在这种状态下,他紧绷的身体和神经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脸疲惫地说道:
“累啊,这个县长当得实在是太累了。
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可背后的艰辛又有谁能知晓呢?
尤其是时刻都要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这日子过得,真是心力交瘁。”
“是啊。”
王昊附和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
“我能体会到领导的辛苦,所以我才更喜欢当副职,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和责任。”
“别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该轮到你上位的时候,自然就会轮到你。”
任涛慢慢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说道,
“喝好了,走吧,回去。”
“领导,您慢点。”
王昊急忙上前,搀扶着任涛下楼。
来到前台,王昊熟练地走过去签了字。
今晚的这顿饭自然是从县政府的招待费用中支出,他们这些人又怎会自掏腰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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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昊启动车子,缓缓驶离饭店。
没走多远,便发现前面的车子逐渐变得拥堵起来。
他不耐烦地不停按着喇叭,嘴里开始低声咒骂起来。
随着车子慢慢向前移动,他看到前方有人在设卡检查过往的车辆,似乎是在进行酒驾检测。
“任县长,好像是在查酒驾。”
“哼!”
任涛不屑地哼了一声,醉眼朦胧地说道,
“给刘涵打电话,在这顺平县,你的车他们也敢拦?”
“麻烦配合检查。”
车外的工作人员敲了敲车窗,礼貌但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王昊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依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外面那个工作人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好的,领导,我马上安排。”
工作人员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立刻应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看了一眼王昊车子的车牌,瞬间就明白了情况,赶忙做了个放行的手势,示意王昊的车子可以直接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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