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想必夫君也辛苦了,人倒是看着越发壮实了,也不知道南国到底是个什么光景,让夫君流连忘返了小半年,不是说那边的人都生的面目黧黑吗?还是说夫君就喜欢肤色深的?要不家里采买几个女昆仑奴给夫君备着?”
崔尧听着夫人发出的拷问,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说道:“夫人说的哪里话,某去琉球又不是游玩去了,此次远行乃是公差,也不是一直呆在琉球,泉州府与广州府也逗留了数月哩。”
“公差,公差!你身上除了一个爵位还有什么差事?你的正职不是千牛卫录事参军吗?不守宫门,你跑去那荒野之地作甚?给野人守门去了吗?”
“欸?家里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虽说是家里的生意,可某家盯得的却是两家的分红……”
“我不听!你就是游手好闲,整日不着家,浪荡的没个边,你满长安去打听打听,你在京城里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过了年圆房。”
……
“你饿不饿?先吃饭吧。”
崔尧耸耸肩,果然还是得抓住主要矛盾,看来新城的确有些心急了,此事于她来说,已然是迫在眉睫。
褚欣儿抱过来一摞请帖过来,说道:“今日你回长安的消息散了出去,下午门房那里就接了这许多的帖子,大多是邀你参加各类诗会、清谈的。这边单独分出来的是兵部几个军头邀你喝酒的,薛将军的妾身放在了最上面,一些没来往过的,妾身就做主丢弃了。
还有几个商会的邀请,妾身让他们过个十几日再说,论身份,夫君暂且也顾不到他们。
这一封我建议夫君先看看,乃是武贵妃的私信,邀你明日携公主去往宫里一叙,届时陛下也会作陪。”
“等等,既然陛下也在,为何不下圣旨?武贵妃写什么信呢?”新城有些不满。
崔尧摸摸下巴说道:“陛下若下圣旨,恐怕才是不合适,某的职位暂时只是一个录事参军,够不上君前奏对,武贵妃下帖就是亲戚之间的走动了,说来也算严谨,没什么差错。
想必明日也不是什么大事,多半就是讨论商业发展以及分红或是其他私事吧,无妨,明日按时去就行。
至于其他的贴子,劳烦欣儿按远近亲疏给分门别类一下,把薛大哥的排在前面,诗会那些挑一两个热闹些的参与一二就行,世家的帖子往后压一压,商贾们稍微往后排一排,但时间给的充裕一些。”
褚欣儿对此事驾轻就熟,熟稔的问道:“其他世家又惹到夫君了?”
崔尧两手一摊:“某最近不堪的传言多半就是那几个老东西炮制的,喝着我的汤,还做着上不得台面的事,某要是再不表达一下态度,只怕他们还会蹬鼻子上脸。”
新城也不满道:“那就不能与他们断了来往?咱们家现在一枝独秀,没了他们拖后腿,岂不是更好?你也是不长记性,三年前他们合起伙来暗算你的事,你倒忘了?”
崔尧摇头道:“世家也不是那么非黑即白的,一竿子不能打死一船人,能争取的还是要争取,像你这般处置,岂不是凭白为自己树敌?分化拉拢才是正道,这是个水磨工夫,慢慢来吧。”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暗杀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你还能腆着脸与他们虚与委蛇,妾身可做不到!”
新城说罢,将小薇搂在怀中揉搓了两下,又说道:“反正除了小薇的娘家,不拘谁要上门,妾身都没给他们好脸色,统统打将了出去,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崔尧哂笑道:“这个某家也听说了,卢照邻年初还来信说,他上门给咱家拜年,被你轰了出去,只怕此刻还是心惊胆战呢。”
“谁让他不报名号,非扯什么范阳卢氏北祖房,妾身哪听的了这个?没让下人扔出去就已经算了克制了。”
崔尧笑道:“往后不要如此了,世家门阀中,你夫君的人也不少哩,几乎每家都有,待何时有空,我将人都拢到一起与你见一见?你也好辨识清楚。”
“妾身可不耐这些,你自去耍子就是,莫要带到我这惹人心烦,让欣儿记个脸熟就好。”
几人边吃边聊,倒也热络了不少。
饭后,崔尧自然又去姥爷那里探视了一番,这一待又是半个时辰,直到姥爷又困顿了方才离去。
“雁秋,年后郎君说是要与我圆房,你这几日不妨试探一二,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个初哥,省的他又拿瞎话哄我,若是你有幸得了子嗣,我做主给你一个名分。”新城等崔尧走后,慢条斯理的吩咐道。
“啊?”沈雁秋有些猝不及防,不明白公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啊什么啊?你比我还大三岁呢,莫不是打算遁入空门?就这么定了,我给你十日的时间,我就不信他那么老实。”
沈雁秋羞红了脸,忙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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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崔尧颇有些自得的早早起来,在院中耍起了长槊,虽说师父曾一再告诫童子功的重要性,可他却觉的自己的枪法一日之间,竟大有长进,圆融自如,收放随心,比起以往更是显得游刃有余起来。
“看来师父也是骗人的,功夫就是功夫,与是不是童子身有个屁的关系,这些老人家就喜欢穿凿附会,扯些有的没的,给自己的手段添些神秘色彩,瞎扯淡。”
崔尧练完,满意的擦拭着槊刃,养了经年的兵刃,一朝出鞘,效果果然令人满意,不枉自己千锤百炼,锻炼不辍。
“看你红光满面的,有喜事?”天机今日也醒的颇早,破天荒的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巡游起来,只是不再是自己搓着轮子跑,而是被人推着。
崔尧骚包的说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天机笑骂道:“若是贾岛知道你这般糟蹋他的诗,只怕会气死。”
崔尧大言不惭的说道:“本就是我作的,关他何事?再者他还得再等百年才能有投胎的资格,眼下他曾爷爷都未必出生,说这些岂不是笑话?”
“唉,你的命还真好,天地无咎,脸皮也厚实了许多。好好的走下去吧,让老夫也看看,你沿着老夫的步伐,能走出何等道路来。”
“那您再坚持坚持,争取再多活几年,保证不让您失望!”
“老夫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