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见事已至此,实在没理由再为弟弟遮掩,只能默默退回自己的位置,神色间满是无奈与不甘 。
其余官员见状,也都明智地选择也不说什么。
倒是裴矩在心里吐槽:
“你们父子倒是挺会配合的。”
程咬金也觉得,自己这个皇上的“嘴替”失职,怎么总有人抢着帮皇上把话给说了。
李世民看向裴矩,冷冷的说:
“裴爱卿,既然灾情都是谎报的,那就把从内帑支取的钱还回去吧。”
裴矩就知道会这样,这么多钱还没捂热就又要还回去,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李恪的叫嚷声:
“你在那儿嘟囔个什么?啥意思?是不是不服气?”
裴矩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门外望去,此时蜀王还在叉着腰扶着墙骂人。
裴矩又在心里吐槽,蜀王殿下你要不直接进来讲吧,在外面指桑骂槐算怎么回事啊。
说来也怪,李恪这两声骂,竟让李世民心里舒坦了不少。
想着以后是不是规定逆子每天都来上朝,专门帮朕骂骂那些气人的大臣,这些大臣有时候和他一样气自己。
紧接着,李世民开口问道:
“还有没有别的事?”
话音刚落,侍御史李仁发快步出列,高声奏道:
“启奏陛下,臣已查明,此次谎报灾情一事,皆是魏国公裴寂指使。此外,和尚法雅散布谣言,背后也是受他指使 。”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少人还对着李仁发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这李仁发,又在害人了。魏国公都一把年纪了,还遭他这般针对。”
说这话的,大多是裴寂的好友。
裴寂是大唐第一任丞相,在朝中自然有不少党羽。
这也是李世民爱用李仁发的原因。
赃活累活都是李仁发去干,被骂也是李仁发被骂,怪不到李世民头上。
李仁发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
他深知,作为一个 “工具人”,就得有 “工具人” 的觉悟,要是怕脏怕累,又怎么能爬到如今的位置。
裴寂的党羽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纷纷站出来为他开脱。
“陛下此事会不会有误会?和尚法雅是名僧,和长安很多官员都有来往,连太上皇曾经都有请他讲经。”
长孙无忌站出来反驳:
“你这话不对,讲经是讲经,但是太上皇也没让他到处散布谣言,动摇朝廷根本。
裴寂本来就对新朝颇有微词,如今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那人仍不死心,继续争辩:
“可魏国公早已离开了朝廷中枢,怎么会和地方上的官员勾结,谎报灾情呢?”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鄙夷地瞥了那人一眼,说道:
“离开朝廷中枢,就不知道朝廷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虽不在朝堂,身边不也还有人,为他通风报信,说情辩解吗?”
长孙无忌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直接点明对方为裴寂通风报信的事实。
那人顿时涨红了脸,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我不过是看裴寂年事已高,又已离开朝堂,却遭人诬陷,实在不忍,这才仗义执言。”
长孙无忌呵呵冷笑,一脸的鄙夷:
“呵呵,你到底是和他一伙的,还是好心,你自己知道,别把在场的人都当傻子。”
长孙无忌这个李世民的头号嘴替,长孙无忌一番言辞犀利的辩驳,将那人怼得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李世民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点头,果然不出所料。
随后,他冷哼一声道:
“哼,裴寂真是好样的,他一而再的阻挠朝廷政律,中书令。”
高士廉站了出来,恭敬答道:
“臣在。”
中书省原有两个中书令,一个是高士廉,一个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被罢官免职了,所以现在只剩下高士廉一人。
“拟写诏书,免去魏国公爵位,全家流放交州。”
“遵旨。”
高士廉老成持重,弯腰行礼后就站回自己的位置。
整个过程不卑不亢,尽显稳重。
相比自己的外甥长孙无忌,高士廉一向不多说什么废话。
这与他的人生经历有着莫大的关系。
高士廉并不是一开始就加入了大唐的。
在当初李渊太原起兵的时候,高士廉并没加入李渊。
因为高士廉曾经被隋文帝重用过,虽然被隋炀帝在位时期打压,但高士廉还记得隋文帝的好。
哪怕后来隋炀帝死了,高士廉也没去加入大唐,而是加入了南方的梁国“萧铣”的势力。
后来萧铣被李靖灭了后,高士廉这才投入大唐的怀抱。
李渊和高士廉都是同在隋文帝时期被重用过,也同在隋炀帝时期被打压。
两家更是在高士廉的撮合下,让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结婚,李渊当然不会亏待了高士廉。
李世民一登基就把高士廉升做中书令,当时还是萧瑀当另一个中书令。
足可见李世民对高士廉的看重和信任。
但皇帝怎么对高士廉,那是皇帝的事情。
高士廉还是知道自己当初选错了队伍,虽然皇帝不计前嫌,但自己不能和外甥抢权。
就是因为这,才让长孙无忌就像是中书省的一把手,高士廉是二把手。
如今,长孙无忌没了,中书省就他一个中书令了,这才再次在朝堂上展露。
门下省的侍中张贺站出来:
“陛下,臣想替裴寂向陛下求情。”
在李世民满眼古怪的看去,觉得今天的张贺这人很奇怪。
他是太上皇李渊宠妃张婕妤的父亲,却没有尹德妃的父亲尹阿鼠的张狂。
也没有尹阿鼠的自视甚高,当初李世民和李建成内斗的时候。
尹阿鼠都帮过李建成,但是张贺却没有帮任何人,甚至不帮任何人说话。
往常,他不像是参加朝会的,倒像是来按时点卯的一样。
一进显德殿就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反正谁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仿佛与他无关。